部在冊的馬匹就超過了一萬三。
李光弼要是想獨走河套,方重勇還真是攔不住他!
在銀槍孝節軍将士的簇擁下,方重勇都敢在香積寺玩兵變了。
李光弼隻是帶兵封狼居胥,這哪裡有動員的難度啊!
“你回去告知平西郡王即可,成與不成,他自有判斷。
倘若行動,河西邊軍願意鼎力支持。
”
看出車光倩還有些疑慮,李光弼微笑說道。
這番話把車光倩都搞得無語了。
你說河西這邊不幫忙吧,人家不僅願意幫你協防,甚至還想派野戰軍主力幫你犁庭掃穴!
可是,你要說河西這邊是在幫忙,卻也不盡然。
因為他們很可能是在幫倒忙。
邊鎮這麼大動作,不是方重勇希望看到的!
車光倩覺得李光弼隻是考慮了軍事問題,完全不考慮政治影響。
把回纥人收拾一頓,草原就會太平了麼?
車光倩并不這麼認為。
就算把回纥給滅了,旗下的部落,改頭換面後,便會自然而然加入鐵勒九姓中的其他人。
幾年後,一定會再次出現一個獨霸一方的家夥。
而大唐的強勢,則會讓所有草原人都抱團,以獲取在跟大唐打交道時的話語權。
李光弼的想法看似是在給方重勇幫忙,實際上,撈取軍功,鞏固地位的心思極重!
“那……便謝過李節帥了。
”
車光倩再次抱拳行禮,放棄了勸說的打算。
按理說,李光弼算是王忠嗣的義子,方重勇是王忠嗣的女婿,還在此前抓到行刺李光弼的刺客,算是救了他一命。
投桃報李的話,李光弼應該對方重勇言聽計從才對。
可是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需求,做什麼事情,都是“以我為主,兼顧他人”。
李光弼以他自己跟河西丘八們的訴求為主,堅持原則,這又有什麼錯呢?
隻有立場,沒有是非,大家不過是各自說各自的道理罷了。
站在這個角度看,車光倩甚至認為回纥人鬧事也很有道理。
大唐此前壓低馬匹價格,回纥人吃了虧,現在要展現一下肌肉,鬧事不過尋常罷了。
他們又有什麼錯呢?
“伱稍等片刻,本節帥這便開始寫信。
”
李光弼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命府衙裡的書吏準備好筆墨紙硯。
很快,他便寫了一份正式的公函,又命人謄寫了一份存檔,然後将其交給車光倩。
做事一闆一眼,不留下任何口實。
車光倩明白了李光弼的意思,心中暗暗叫苦。
這位新任河西節度使,還真是公私分明,一點都不松口的。
他就是擺明車馬要玩一回封狼居胥!根本不怕被别人知道!
回纥人反叛,妄圖謀取河套。
所以在此之前,河西邊軍先發制人,把回纥牙帳端了。
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這幫丘八,壓根就不管此刻打仗國家能不能承受。
反正,不耽誤他們軍功,不耽誤他們上進,不耽誤他們領賞就行。
至于其他的,那是天子與宰相該考慮的。
打仗費錢這種事情,跟他們這些斬将奪旗的丘八又有什麼關系呢?
注意到車光倩的面色不太好看,又或許是李光弼也覺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他無奈歎息道:“将信交給平西郡王,他會明白的。
河西近十萬精銳,并不是李某人的一言堂。
平西郡王有苦衷,本節帥也有苦衷啊。
”
“李節帥勿慮,卑職這便回去複命。
”
車光倩沒有多說什麼廢話,收好信件後便行禮告辭,轉身離去了。
……
“安思順是怎麼說的呢?”
靈州城南郊外的銀槍孝節軍大營,方重勇在帥帳内詢問從太原趕回來的封常清道。
“回節帥,安思順說他已經知道此事,甚至連一封回信都不肯寫!”
一想起那天的遭遇,封常清就一肚子火。
河東節度使安思順不僅不願意承諾配合方重勇協防河套東面防線,反而還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态度,打官腔兜圈子。
話是說了不少,就是沒有一句實錘的。
反正就是一個意思:老子會守好自己的門框,至于回纥人要沖河套,那是你們朔方軍要操心的事情,關老子什麼事?老子隻管自己防區沒事!
要是不好理解,那就反過來問一句:如果某個草原民族傾盡全力攻河東重鎮雲州,方重勇這個朔方軍節度使,會那麼實心眼的派兵支援雲州麼?
多半也不會吧?
這其實便是開元天寶時期,經常會有一位節度使身兼兩鎮的原因所在。
兩個防區之間平日裡并非那麼和睦,大家都是各掃門前雪。
打配合的話,不好協防,也不方便共同出兵。
真打起來,誰主誰次,誰負責記功?
類似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一個一錘定音的人物,統一協調。
朔方節度使與河東節度使,從官職上說是平起平坐的。
你說讓我協防榆林,我就必須得協防榆林嗎?我這個河東節度使不要面子的麼?
簡單說就是方重勇指揮不動安思順。
這也跟車光倩在長安,造謠安思順想借刀殺人的事情沒有發酵有關。
“回纥人可能繞路奔襲靜邊軍,從紫河進入朔州的事情,你沒有跟安思順說麼?”
方重勇一臉疑惑問道。
當年隋末的時候,劉武周就是在這裡起兵,得到突厥人源源不斷的支持,給李二鳳造成了很大麻煩。
有現成的例子擺在眼前,安思順怎麼就不當回事呢?
“節帥,末将如何沒有說啊。
末将引經據典,話說了一大堆。
但安思順說他不是裴寂,回纥人也不是突厥和劉武周,不必節帥費心。
”
封常清一聽這一茬就來氣。
“這下麻煩了。
”
方重勇長歎一聲。
車光倩已經派人送信回來,說李光弼要“奇襲”回纥老巢,來個猛虎掏心。
而安思順則是擺明了老子強無敵,根本不當回事,認為回纥人不可能千裡迂回到河東。
這兩人一個是太過于激進,将戰争規模無限擴大,打成滅國之戰。
一個則是跟鴕鳥差不多,以為把頭埋在沙子裡面就會萬事大吉。
壓根就沒人理解自己的苦心!
“節帥,為今之計如何?”
封常清疑惑問道。
“讓箭矢飛一波再說,不着急。
”
方重勇擺了擺手說道,面沉如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