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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你個糟老頭子壞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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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鄯州的郡治在湟水縣縣城,也叫鄯州城。

    這裡是河湟谷地的核心耕種區域,卻不是軍事上的核心戰略節點。

    按方重勇前世的說法,這裡的總面積隻有青海省總面積的2%不到,然而耕地面積卻超過了青海省耕地面積的56%! 如此誇張的對比,隻能證明一件事:吐蕃人對此地志在必得!大唐也絕不可能放棄這裡! 因此,自開元以來,大唐在鞏固河湟谷地的軍事布局後,這一帶就是刀劍林立,丘八成堆。

     每一戶人家都是軍戶,地裡随便抓一個壯丁都是屯墾兵,并且商業斷絕,武德充沛。

     圍繞着河湟谷地,大唐在周邊交通要道安置了一系列的軍鎮,比如說白水軍、安人軍、河源軍等等,都是為了阻止吐蕃人從青藏高原突入到河湟谷地。

     然後還引入了臨洮那邊的臨洮軍,作為機動兵力坐鎮鄯州城,當做戰略底牌。

     大概是因地制宜的緣故,鄯州城内隴右節度使的府衙修得很大,與其說是個衙門,倒不如說是軍事要塞更合适一些,具有強大的防禦能力。

     并且幾乎所有中樞委派的官員都聚居于此,在這裡辦公與生活。

     不為别的,就是隴右這地方真不安全,離吐蕃太近了。

    中樞來的官員們要是不住在安全的地方,指不定哪天,就被小股吐蕃人潛伏進來偷襲,被人噶了腦袋都不知道! 人心惶惶又怎麼可能辦得好差事呢? 不僅如此,府衙内還屯紮了臨洮軍一個營的精銳作為親兵,随時聽候隴右節度使差遣。

    雖然他們不叫牙兵,個人待遇也隻是比普通的臨洮軍士卒稍好。

     但保護節度府,處理緊急要務的功能,卻是與中晚唐的牙兵并無二緻。

     以“代理隴右節度使”身份住進隴右節度府的方重勇,也忍不住感歎古人的智慧确實不一般。

     他們絕不是那種生搬硬套木魚腦袋,反而會根據當地的局面,微調朝廷的政策,使其更加适應本地的需求。

     牙兵制度的出現,也并非是節度使為了反叛中樞而形成的,它确實跟邊鎮複雜的安全局勢密切相關。

     為了應對小規模又頻繁出現的沖突,以及從保護自身安全的角度出發,節度使也确實需要一支精幹有效的武裝力量,一句話就能派出去把雜事辦好,而不需要紛繁複雜的調兵程序。

     壓住内心各種疑惑,第二天方重勇在岑參的指引下,來到隴右節度府居住區的一間普通院落内,看望“病重昏迷”的隴右節度使杜希望。

     事實上,杜希望為官清廉,不太在意排場,這間院落本就是他來隴右以後的居所。

    杜希望現在隻能算是“因病休假”而已,倒不至于說被“逐出衙門”。

     院子裡,隴右地區的營田使李景玉和度支使趙贊,看到方重勇來了,連忙叉手行禮問候。

    李景玉還好,算是老熟人了,他之前在河西節度使麾下當營田使,方重勇當年就跟他打過交道。

     隻是不知道為何調動到隴右來了。

     而這個趙贊,卻年輕得不像話,最多二十出頭。

    這麼年輕就能當度支使,堪比當年的牛仙客了! 很顯然,趙贊這個人,要麼能力不一般,要麼背景不一般,或者二者兼有,不能小看了。

     方重勇暗暗将這二人記住,他不動聲色的微微點頭,很是矜持的還禮,随後在二人的陪同下進入杜希望的卧房,一句廢話都沒說。

     一進門,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烈的草藥味。

     不遠處床上躺着一位胡須花白的老人,看起來有些瘦弱。

    床邊站着一位中年醫官,一見到方重勇就躬身行禮,态度比李景玉和趙贊二人要謙卑不少。

     “杜節帥病情如何?” 方重勇面色沉靜,輕聲問道。

     “回方留後,杜節帥偶能醒來,但不能說話,神志也不甚清醒。

     某給他開了方子,情況稍有好轉,隻是仍不能理事,亦是無法開口。

    ” 這位醫官小聲說道。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杜希望,方重勇輕歎一聲,轉過身對身後的李景玉和趙贊叉手行禮道:“某想詳細詢問一下杜節帥的病情。

    二位現在能不能去簽押房整理一下隴右地方的收支賬冊,晚些時候,某再與二位詳談。

    ” 見他如此客氣,李景玉和趙贊受寵若驚,連忙回禮說道:“不妨事的,我等這便回簽押房整理賬冊。

    ” 說完便麻溜的退出了杜希望所在的卧房。

     等二人走後,方重勇意味深長的看着那位醫官。

    這位軍中的醫官似乎被吓到了,連忙告罪退出卧房并關好了房門。

     于是這裡就剩下了床上躺着的杜希望和站在床邊的方重勇,氣氛寂靜中帶着些許詭異。

     “杜節帥,您在宮中當宮女的孫女杜雪鵑,前些時日,聖人将其以奴婢的身份送到我家中為奴。

     我又親自将其送回杜家了,全須全尾,秋毫無犯的。

     我這麼為您打算,結果我還沒到隴右呢,您老就給我挖了個大坑。

     您這麼恩将仇報,現在還在床上裝病,好像有點不厚道吧?” 方重勇慢悠悠的說道,面帶微笑看着躺在床上裝病的杜希望。

     他的話剛剛說完,杜希望就緩緩睜開眼睛,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竟然不依靠别人攙扶,就自己坐了起來。

     随即他靠在床頭,目光灼灼的與方重勇對視。

     “老朽當時确實有點暈,不過還沒到直接暈死的地步。

    ” 杜希望用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

    随即他又疑惑問道:“隻是方禦史初來乍到,又是如何知道某現在在裝病呢?” 杜希望承認他當時有賭的成分,但這一波他賭對了! 要是當時不裝暈,那麼現在欲哭無淚的,就是他杜希望,而不是方重勇了! 那麼大的軍費窟窿,杜希望這樣一個糟老頭子怎麼補得齊啊?哪怕自己親自去織布,把織機的踏闆踩得冒煙也補不齊啊! 到時候杜希望必定會被朝廷當做替罪羊治罪,然後拿他的人頭去平息隴右邊軍的怒火。

     什麼貪污了幾十萬貫的軍費啊,什麼杜氏在長安的豪宅占地幾千頃啊。

    為了擺平這件事,朝廷有什麼爛招都會往他身上丢。

    至于真相如何,那不重要。

    朝廷需要的是隴右大局平穩,而不是什麼狗屁真相。

     杜希望一生宦海沉浮幾十年,這些套路早就了然于胸了。

    他可以不往别人身上丢爛招,但又怎麼可能老老實實的被坑死而不自救呢! 隻要我提前躺平,那割韭菜就先割到别人,沒法先把我給割了! 人老成精的杜希望,确實不愧是當了幾十年官僚的老硬币。

     “某還在路上的時候,安人軍就恰好嘩變了,河源軍也恰好跟着一起鬧饷。

    就在這麼個節骨眼,聖人恰好授予某留後之職,您老又恰好暈死過去,又恰好怒急攻心,病重不能理事,需要留後暫代節度使一職。

     如果說隻有一件事是巧合,那麼某也隻能自認倒黴。

     可是有這麼多事情恰好同時發生,那麼大一口黑鍋落到某這個無關之人頭上。

    要是沒人背後甩鍋擺爛,那才是真見鬼。

    ” 方重勇攤開雙手幽幽說道。

     見自己的謀算被戳破,杜希望那張老臉也有點挂不住了,他幹笑解釋道: “隴右這邊寅吃卯糧,确實有些撐不住了,倒不是老朽故意要坑你,實在是積重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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