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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長安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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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職務的劃分,方重勇現在其實并無進入金吾衛衙門的資格。

     當然,鄭叔清也一樣。

     不過誰讓金吾衛衙門離禦史台衙門不遠呢,剛剛入夜的時候,方重勇就從中書省以南,大明宮西區的禦史台衙門,轉到皇城區域的金吾衛衙門,找鄭叔清商議大事。

     結果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除了禦史中丞鄭叔清及金吾衛中郎将張光晟外,右金吾衛中郎将裴旻,京兆府尹裴寬,太府尹楊慎矜居然也在場。

    狹小的簽押房内,居然擠滿了人! 一看到方重勇來了,鄭叔清就指着楊慎矜說道:“這位是太府尹楊慎矜,我們抄家以後,他負責派人清點銅料和壞錢,并将其充實太府。

    ” 聽到這話,方重勇很是矜持的叉手對楊慎矜行禮。

     他跟此人不熟,但也聽說過這個人的某些“先進事迹”。

    據說此人将基哥的内庫打理得井井有條,堪稱是皇帝的專屬“賬房管事”。

     楊慎矜都出現在這裡了,那麼起碼可以證明一件事:這次行動,不僅是動用了很多官府的力量,而且基哥也知道此事,還默許了鄭叔清的行為。

     難怪老鄭上午的時候得意洋洋呢。

     方重勇心領神會,經過上次李亨謀反事變後,李隆基明顯對當時明确表态,并參與護駕的功臣們多了幾分信任。

    而當時不作為甚至亂作為的臣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貶職。

     甚至還有人被下獄。

     隻是,右金吾衛中郎将裴旻居然也參與這次行動當中,倒是有些出乎方重勇意料之外。

    在他印象裡,裴旻一向做事低調,不喜歡摻和類似的雜事。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讓方禦史來說一下這次的行動吧。

    由他全權負責,本官隻是在禦史台衙門内壓陣,安排好人手支援你們。

    ” 鄭叔清微笑着對衆人說道。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索性躺平不玩了!聽到這話,方重勇已經不知道要怎麼推脫才好,隻能硬着頭皮走到衆人中間,然後将袖口裡藏着的那張長安城内裡坊布局圖攤開,釘在牆上挂着的木闆上。

     這張地圖,已經按照鄭叔清名單上的名錄,将其一一标注了出來。

     “這次行動,一共有十五家。

    分布于長安城内十五個坊内,為防止打草驚蛇,今夜必須同時行動,任何人都不能脫隊,以防走漏風聲。

     左金吾衛負責西市附近的七家,右金吾衛負責城南附近的七家,京兆府負責東市附近的一家。

    每一家五隊人馬去抄家,一隊人馬十人。

    ” 方重勇拿着一根細木棍,對在場衆人講述了行進路線。

    遇到突發狀況的話,彼此之間應該如何增援,等等細節全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

     等他講完,很是知情識趣的将這根木棍交給鄭叔清,然後退到一旁不說話了。

     “咳咳咳……” 鄭叔清假咳了幾聲,随即環顧衆人說道: “這些私鑄銅錢的人,大肆焚燒木柴與木炭,還推高了京畿的糧價,也讓百姓們燒不起炭,以至長安街頭巷尾怨聲載道,實在是罪大惡極。

     因此,這次行動,本官提議,不留活口,直接亂棒打殺。

    諸位以為如何?” 鄭叔清看上去面色森然,一身煞氣,不怒自威。

     “茲事體大,某還是建議先請示一下聖人為好。

    ” 一陣沉默過後,楊慎矜站出來唱反調,然而他剛剛說完,已經胡須花白的裴寬,卻堅定的站在鄭叔清這邊,铿锵有力的說道: “鄭禦史所言不虛。

    按唐律:諸私鑄錢者,流三千裡;作具已備,而未鑄者,徒二年;作具尚未備者,杖一百。

     現在發現的這十五家,不僅已經鑄錢了,而且鑄錢數量極大,僅僅流放三千裡,恐無法震懾宵小之輩。

    本官同意鄭禦史的說法,這些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 人都沒抓,連審都沒審,就已經把罪都定好了。

    封建時代的規矩,隻能說懂的都懂,别問太多。

     方重勇裝作自己是聾子瞎子,此刻神遊天外一言不發。

     張光晟與裴旻都是金吾衛的将領,在這種事情上自然也沒什麼發言權,很是知情識趣的沉默着不說話。

    衆人都把目光看向方重勇,似乎他的意見很重要似的。

     看到方重勇沉默良久不說話,鄭叔清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這些人就算抓起來了,也是要送到大理寺審問的,原本這些也是應有之義。

    隻是到最後,他們也一定會被判處死刑,或絞或斬,反正都是個死,沒什麼區别。

     隻不過,在審問的過程中,若是某些犯人胡亂攀咬,弄得人聲鼎沸,民間種種非議,那場面就很難看了,聖人也會不喜。

     早幾天死而已,卻省了很多麻煩事,方禦史切莫婦人之仁,最後弄得場面無法收拾啊。

    ” 鄭叔清已經說得很露骨了,方重勇這才微微點頭道:“是啊,這樣的敗類,确實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 聽到他如此“知情識趣”,在場衆人臉上的凝重才舒展開來。

     誰讓方氏父子有救駕大功,在聖人面前能說得上話呢? 方重勇的官雖然不大,但身上的聖眷卻很隆重。

    要是這位背地裡在基哥面前說他們的壞話,那還真是件很是麻煩的事情。

     現在方重勇如此表态,他們也放下心來,可以專心辦事了。

     “天色不早了,那這便開始吧。

    ” 鄭叔清對張光晟與裴旻二人說道。

     兩個金吾衛的将領随即走出衙門,帶着親衛便去點兵了。

    裴寬與楊慎矜也拱手行禮告别,他們也要組織人手去辦事,不可能待在金吾衛衙門裡面摸魚。

     等其他人全都走了,方重勇這才将鄭叔清拉到一旁詢問道:“這次是不是要死很多人?” “對,确實會死很多人。

    ” 鄭叔清微微點頭說道。

     “讓他們挖石炭挖到死,不行麼,非得現在就打死麼?” 方重勇有些不滿的反問道。

     “這不是某可以決定的,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麼?” 鄭叔清指了指頭頂的方向,一切盡在不言中。

     所有私鑄商人的背後,都站着可以說或者不可以說的大佬,這些人,都是基哥的摯愛親朋,朝廷顯貴,甚至是大唐的“基石”。

     現在的問題是,這些私鑄商人一邊不斷大量收購木炭木柴,一邊用這些木炭木柴私鑄銅錢,然後把這些劣質的銅錢,悄悄發放到長安的集市上流通,形成了一個地下産業。

     雙倍的收割,雙倍的快樂,隻能說他們太會玩了! 然而這些人雖然快樂了,長安的百姓們卻倒了大黴!現在甚至到了連普通官員,都到了買不起木炭的地步,隻能等待朝廷發工資的時候能多發一點木炭木柴。

     前有方重勇去邠州勘探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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