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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時代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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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官僚之間的社交場合,除了酒宴以外,還有煎茶。

     一邊煎茶,一邊品茶,一邊閑聊政務。

    可謂是進也可,退也可,無形中拉近了關系。

     煎茶甚為風雅流行,長安有高僧愛茶如命,一日要喝幾十碗才能停下來。

     此時此刻,平康坊的李林甫宅院書房裡。

    李林甫正親自給鄭叔清煎茶,禮數可謂是周全。

     他正在用竹夾将茶餅取出,放在炭火上炙烤,木炭乃是混入了某種香料,做成了牡丹的形狀,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茶餅在架子上炙熱均勻,内外都被烤透了。

     新鮮茶新鮮烤,然後煎茶會友,絕妙的享受。

     煎茶法的主要程序是:炙茶、碾茶、羅茶、煎茶和酌茶。

    至于其他的前置準備,如備器、選水、取火、候湯這些程序,自然有家仆給李林甫準備好。

     這位大唐左相是從灸茶這一步開始的。

     “本相已經跟韋堅談過了,他願意接替京兆尹這個職務,本相也會從中運作,推薦他為京兆尹。

    至于戶部侍郎一職,不知你有何想法呢?” 李林甫将烤好的餅茶拿下來,用竹子做的“碾茶器”碾成細小的顆粒狀,看上去不粗不細異常均勻。

     唐代封建貴族們為了顯示自己的“高貴”,常常對某些“高雅的禮節”,有着異乎尋常的執着與熱愛。

    從而顯示自己與衆不同。

     最典型代表就是李隆基酷愛音樂舞蹈,并精通此道。

     很顯然,李林甫煎茶的技術,是很過硬的。

    畢竟,他也年輕過,他也官職低微過,也侍奉讨好過别人。

     李林甫停下手,看着坐在高腳凳上一言不發的鄭叔清不說話。

     “一切單憑李相做主。

    ” 鄭叔清躬下身,深深一拜不起。

     李林甫連忙将其扶起來笑道:“本相承諾之事,定然是要作數的。

    隻不過,戶部侍郎非同小可,本相也不可徇私推薦你上位。

     所以呢……” “李相不妨直言,屬下洗耳恭聽。

    ” 鄭叔清十分緊張的捏着自己的袖口,眼巴巴的望着對方說道,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戶部一個尚書幾個侍郎,每個人分管一攤互不重疊。

    你從未在戶部曆練過,所以即使擔任戶部侍郎,也不可能做那些尋常事務,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李林甫将山泉水倒入一個紫砂鍑(茶釜)中,然後放到風爐上煮沸。

     這一步表面上看很簡單,其實裡頭大有文章。

     水分為三沸,當燒水出現“魚目”氣泡、“微有聲”時,即為第一沸;再加入适當分量的鹽花來調味。

    當釜邊水泡像泉湧般上沖時,即為第二沸。

     用勺子取出一瓢放在一旁,一面以“竹夾”在茶釜中心循環攪動,并用“則”(一種量器,用竹、銅等材質制成匙或箕狀)量好茶末倒入紫砂鍑中。

     等待片刻,茶湯如奔濤濺沫,則為第三沸,此時将先前取出的第二沸倒入沸水中止沸,使水停止滾沸。

     這些動作李林甫一氣呵成,略有些得意的看着鄭叔清,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等待的時間裡,他正在培育湯花。

     湯花薄的稱為“沫”,厚的稱為“饽”。

    細輕的稱為“花”,乃是最妙的一種。

     培育好了“湯花”,才能酌茶,也就是用瓢将茶舀進碗裡。

     第一次煮開的水,有人形容說“棄其沫之上有水膜如黑雲母”。

    這種舀出來的的第一道水,也被稱之為“隽永”; 以後舀出來的第一、二、三碗,味道差些; 第四、五碗之外,“非渴甚莫之飲”,權貴們對此便已經是非常鄙夷了,渴死都不喝。

     酌茶時,應令沫饽均,以保持各碗茶味相同。

    煮水一升,又有“酌分五碗,乘熱連飲之”的說法。

     一“則”茶末不要,隻煮三碗,才能使茶湯鮮美馨香;其次是煮五碗,最多不能超五碗。

     “請用!” 李林甫将放在銀碟子上面的白瓷茶杯整體的推到鄭叔清面前,這是第一碗茶。

     它好像不止是一碗茶,又好像就隻是一碗茶。

    具體如何,全看鄭叔清的政治智商了。

     “屬下……任憑李相安排便是。

    ” 鄭叔清咬着牙說道,端起茶杯,忍受着略有些高溫的茶水,将其一飲而盡! 應該是好茶,隻是喝的時候太燙,品不出味道來! “這個戶部侍郎,不做别的,專門為中樞理财,并供給河西的戰事。

    你有沒有信心接手呢?” 李林甫收起臉上的笑容,輕聲問道。

     “屬下願意!” 鄭叔清壓住内心的激動,幾乎是低吼一般的說道。

     走上這一步,基本上就是快車道了。

    戶部侍郎幹得好就是戶部尚書,戶部尚書再往上就直接拜相了! 隻要能走到這個位置,他離李林甫,就差兩步而已! 而且戶部,是個很容易幹出成績,也很容易幹出亂子的地方,全看個人本事如何。

     在這裡可不是南郭先生那樣能夠當混子的! “這幾天,你草拟一份理财的疏奏,如果寫得好,本相會将其轉交給聖人,然後推薦伱為戶部侍郎,這樣的話,問題應該不大。

     要不然,聖人肯定還會介意你此前拒絕擔任京兆尹的事情。

    ” 李林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果然芳香四溢。

     “此法倒是穩妥……” 鄭叔清面有憂色的說道。

     朝廷的理财,其實包括兩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是用好收上來的賦稅,讓這些賦稅可以科學利用,不會折損在運輸的途中。

     這是鄭叔清想幹的事情,他覺得自己也可以勝任。

     另一個方面,概括為兩個字,就是:撈錢。

     總之,在不引起兵變、民變的前提下,放開手腳撈錢就對了。

     當然了,撈的那些錢,要合規合法。

    要通過制定簡單規則,便能達成目的,不會大費周章。

     聽起來很簡單,但這種事情就好像是不同時代的人一起做同一個問答題,而且還是有多重答案的問答題。

     容易做的題目,前人早就做過了啊! 而那些不容易做的,容易得罪人的,要麼沒人肯幹,要麼因為制定與執行的官員被保守勢力反撲而罷官,導緻人亡政息。

     這種斂财,他不會啊! “你是有什麼難處麼?戶部侍郎這個職務,如果你有難處,本相可以推薦其他的人選,然後重新跟你安排一下更低的官職,反正這些都随你,本相是無所謂的。

     像是王鉷他們,就對這個職務很有興趣,本相不會讓你為難的。

    ” 李林甫慢條斯理的說道,又給鄭叔清倒了一杯茶,這便是第二杯了。

     鄭叔清有種預感,李林甫喝完這三杯茶,估計就要送客了。

     “屬下這便回去準備一下。

    ” 他站起身對着李林甫深深一拜,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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