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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上元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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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說那個老是把“太子乃國本”挂在嘴邊的張九齡。

     其他的那些,就是有沒有證人,有沒有證據,犯罪的邏輯鍊條是否清晰,太子是不是被冤枉之類的,全都不重要。

     甚至可以不用裝點門面搞什麼審訊。

     “将薛鏽處死,卷宗交給太子與二王查看,然後放他們回十王宅,解除禁制。

    ” 李隆基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高力士轉身去傳旨,稍稍松了口氣。

    這個結局,比他預想的好不少。

     然而高力士還沒走出勤政樓的房間,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令他毛骨悚然的話。

     “将薛氏滅門。

    除了太子與二王及子嗣外,其餘十王宅内相幹人等,無論主仆家眷,統統殺掉!” 李隆基的命令不含一絲感情,就好像他殺的不是人,而是待宰的豬犬一般。

     “喏,奴這便去傳旨。

    ” 高力士深吸一口氣,輕手輕腳的出了勤政樓。

    等走出去之後,這才感覺到自己心跳恢複了正常。

    在他印象裡,李隆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過了! “統統殺掉”這四個字雖然短,但包含的信息量,卻是極大。

     太子與其他二王的眷屬與親戚,府裡的奴仆妃嫔,除了孩子,其餘皆是一個不留。

     “要換太子了诶。

    ” 高力士歎了口氣,喃喃自語的嘀咕了一聲。

     貴族們錦衣玉食,貴族們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也會家門被屠滅,無處說理。

     皇權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頭上,無人可以擺脫。

     高力士知道李瑛是“無辜的”,所謂“謀反心證”,跟當年酷吏張湯的“腹诽之罪”雷同。

     你說你沒有,但我認為你心裡有,這便可以了。

    你說什麼我都不想聽,我也不需要跟伱講什麼證據。

     權力場上無父子,太子是名正言順可以頂替天子的存在,這就決定了不可能有什麼父慈子孝,也決定了太子之路不會一帆風順,更是證明了與太子離得近的人,極有可能被殃及池魚。

     孰是孰非,誰可一言而決呢?既然決定參與這個遊戲,就不要抱怨遊戲規則殘酷吧! 高力士一邊帶着宮裡的宦官前往東宮,一邊感慨的思索。

    這一波,大概要死不少人了。

     權力重要,還是性命重要,這是每個權貴都要回答的問題。

     對于某些人來說,如果沒有權,那這條命苟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不同的人,恐怕答案也是不一樣的吧。

     高力士滿懷心事的來到東宮,對太子李瑛和二王傳旨。

     聽到自己居然被放過,三位皇子喜極而泣。

    至于府裡其他人要無辜被殺,那不是他們關注的問題。

     老婆沒了再娶,留着小命在,就一切皆有可能。

     李隆基辣手無情,他們又何嘗是心懷慈悲之輩? 不過是大魚吃小魚一般的權力博弈罷了。

     人命?人命算個屁! 高力士面無表情看着相擁而泣的太子與二王,不知為何,覺得他們好像三條狗。

     回到勤政樓,高力士便聽到房間内傳來琴聲。

    進入之後,李隆基已經換了一身儒衫,雙手放在一張古琴上彈奏着。

    琴聲之中,帶着殺伐之意,铿锵猙獰。

     看到高力士進來了,李隆基停止彈奏,輕聲詢問道:“太子與二王如何?” “回聖人,喜極而泣罷了。

    ” “去把李龜年叫上,朕要去燈輪那邊聽他奏樂!” 李隆基匆匆忙忙的起身,很是親切的拍了拍高力士肩膀說道。

     這讓高力士有種錯覺,或許太子李瑛等皇子,在李隆基心裡的地位,還真不如自己這個宦官。

     “聖人請稍後,奴這便去梨園喊李龜年去南門燈輪處。

    ” 高力士恭敬說道。

     “速去速去,朕一時技癢,要與之同奏!對了,讓韋青也别走了。

    ” 李隆基興奮得如同一個孩子似的。

     …… “上元節啊,還是錯過了上元節,我的長安花燈上元夜啊!” 春暖花開,坐在從長安以東不遠的“長樂驿”發出的馬車上,鄭叔清一個勁的唠叨哀嚎着,自己因為繞路而錯過了一年一爽的長安上元節,此刻正悔恨不已。

     早知道就走武關道了,爬山很累,但不會耽誤時間。

     “使君,您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上元夜那天,我們在黃河邊的驿站,都快凍死了,連條狗都沒有。

    驿站兩旁的花燈挂得像是鬼火一般。

    這就是你念叨的上元節?不會是鬼節吧?” 方重勇無奈的打斷鄭叔清說道。

     衆人擠在擁擠的馬車内胡侃着,長安郊外驿站繁忙得很,這馬車裡面還擠着一個醉醺醺的文士與他們同路,窩在角落裡頭睡覺。

    他不鬧騰,鄭叔清一行人就當他不存在了,該聊什麼還是聊什麼。

     “你這個黃口小兒懂個屁!長安的上元節,能和黃河邊的破驿站比嗎?那遊街,那花燈,那腰細柔軟的……” 鄭叔清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打住頭。

     方重勇好像盲生發現華點,輕咳一聲揶揄道: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鄭使君,您看着一本正經的,似乎也很風流啊。

     是不是今年上元夜有貌美娘子等着你,讓你心急如焚啊?” 鄭叔清剛要辯解,那個因為宿醉窩在馬車角落裡的文士卻如同彈簧一般坐起,驚呼道:“好詩!好詩啊!是誰所作?” 你踏馬到底怎麼回事? 方重勇與鄭叔清、嚴莊三人全都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位文士,至于跟車夫坐在一起的阿段顯然看不到,方來鵲睡着了不知道。

    馬車裡本來閑散的氣氛頓時尴尬起來。

     “你寫的?” 那文士看着方重勇問道。

     本來想承認,不過想想一個孩童寫這樣的詩好像确實比較離譜,方重勇指着鄭叔清說道:“是這位使君寫的,不知閣下是……” “在下李太白,敢問這位鄭使君是……” 李白? 方重勇與鄭叔清等人一愣,這也太踏馬巧合了! “鄙人鄭叔清,此前為夔州刺史,現在回京述職,久仰久仰。

    ” 發現眼前的人是李白,鄭叔清一時間不好意思把方重勇的話撤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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