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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老太後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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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着良心說,漢家還真有一種封賞,是隻給死人的。

     ——異姓王。

     比如太祖高皇帝劉邦的大哥,即便早在太祖潛邸豐沛之時便已亡故,卻也還是被追封為:武悼王。

     自太祖皇帝白馬誓盟:非劉氏,不得王——尤其是在‘非劉勿王’這一祖制的漏網之魚:長沙王吳氏一族絕嗣之後,異姓王在漢家唯一的存在可能性,便是追封亡者。

     但除此之外,漢家對待軍人,從來都不曾有過類似‘死了功勞就更大些,活着功勞就稍小些’,又或是‘死者為大,既往不咎’之類的慣例或潛規則。

     即便是拿太祖高皇帝年間的元勳功侯來說,活着等到劉漢開國者,也總是比那些死在開國前夜的将帥地位更加顯赫。

     但劉榮很清楚:在類似這樣的事情上,人們——尤其是政治人物們,很容易産生一種思維慣性。

     即:一位戰死沙場的将領,其陣亡本身,也是一種貢獻。

     非但如此,該将領的英勇就義,還會成為朝堂官員判斷其作戰是否竭盡全力、是否貢獻出所有的重要判斷依據。

     簡而言之,便是:人家都戰死了,你還想怎樣? 人家都把命給搭進去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你還不給人家算個功勞? 對此,劉榮即便稍有不同的看法,也還是願意接受。

     ——一名将領,隻要不是生前犯下了重大錯誤,從而導緻戰争進程産生明顯不利于本方的轉折,劉榮便樂得承認:一名為國捐軀的将領,至少靈魂是高尚的,對國家是有貢獻的。

     一名願意死戰不退的将領,精神是值得肯定的,功勞是值得承認的,烈士待遇,也是人家應得的。

     但在此基礎上,劉榮還要引導着整個朝堂——整個漢家政壇,都逐步接受另外一個現實。

     活着,不是罪過。

     隻要不是臨陣潛逃、畏敵避戰之類,那在相同的客觀條件下,活着結束戰争的将領,并不比為國捐軀者貢獻更小。

     就拿太宗皇帝十四年,率部死戰朝那塞,最終以全軍覆沒的代價,為漢家換來反應時間的故北地都尉孫卯,同過去這個冬天的程不識對比; ——孫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不可敵而敵之,這種大無畏的精神,劉榮由衷敬佩! 而在過去這個冬天,程不識同樣以相對劣勢的兵力死守朝那塞,在本方總戰損超過兩成——尤其是在北地都尉部戰損超三成的情況下,依舊牢牢守住了朝那塞! 如果說,故北地都尉孫卯值得肯定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以生命為國家争取到了戰略反應時間的話,那程不識在此戰中的貢獻,便是毋庸置疑的專業成就。

     守住朝那塞! 将匈奴人擋在邊牆外! 從源頭上,杜絕了太宗皇帝十四年,那近乎喪師辱國的狀況再次發生! 所以在劉榮看來,故北地都尉孫卯,是類似後世幾位英雄——如雷英雄、邱英雄般的榜樣式人物; 其事迹值得傳頌、贊揚,其精神值得發揚。

     而程不識,卻是實打實的從戰略角度上,為國家做出了重大貢獻,且前途無量的高級将帥胚子。

     都不用說旁的; 自有漢以來凡五十餘載,匈奴人哪次超萬人以上規模的入侵,是連漢家的國門都沒敲開、連漢家的領土都沒踏入,便灰溜溜空手而歸的? 别說是萬人以上規模的大範圍入侵了; 在代北雁門,及雲中、上代等郡,匈奴人随便湊個百十來騎,便是起碼要燒殺搶掠好幾個村莊,才願意連吃帶拿的滿載而歸的! 至于呈集團式的大規模入侵,無論是太祖高皇帝年間的平城戰役,冒頓單于兵臨代都晉陽,還是太宗孝文皇帝年間,匈奴先鋒出現在長安附近; ——每一次,匈奴人都好像是逛街般,輕松寫意的深入漢家腹地。

     過去這個冬天,是漢家自開國以來,第一次在一場邊防戰争中,将匈奴人的入侵意圖完全挫敗,讓匈奴人沒有搶走哪怕一粒米、一尺布,及哪怕一個漢家青壯。

     或許如今的漢家朝堂,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現實有多恐怖。

     但沒關系; 劉榮會一點一點告訴整個朝堂:這一戰,是漢匈百十年紛争過程中,至關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而在此之前,劉榮首先要做的,便是通過一個一千二百戶食邑的徹侯爵位,來向天下人昭告:天子榮新元元年冬,漢匈朝那一戰,漢家大勝! 即便有人會陰陽怪氣,說些’程不識損兵折将,盡顯王者之姿,右賢王毫發無傷,仍舊難掩頹勢‘之類的話,劉榮也依舊要這麼做。

     而劉榮的這一舉動,倒是難得得到了東宮窦老太後的鼎力支持。

     “皇帝,做的好啊~” 長樂宮,長信殿。

     聽聞劉榮,将上午發生在北郊的事娓娓道來,窦老太後那盡顯老态的面龐之上,也難得湧上一抹欣慰之色。

     緩緩點下頭,認可了劉榮的作為,老太後悠然一聲長歎,便開始回憶起了當年的往事。

     “我還清楚的記得當年,老上單于率軍叩邊——長安朝堂得到消息的時候,匈奴人的軍隊,都已經抵近蕭關了。

    ” “北地、隴右被隔絕在關外,音訊全無;” “關中自渭水以北,無不是人心惶惶······” “——短短十數日,關中甚至開始流傳起‘漢之将亡,衣冠落地,北蠻入主,遍地胡膻’的傳聞。

    ” “等太宗皇帝下定決心,調動各路軍隊、将軍屯兵備胡之時,又傳來回中宮被匈奴先鋒點燃的消息。

    ” “其實,也不用有消息傳回;” “那沖天火光、濃煙,随便在長安找個民居屋頂,便已是能遠遠瞧見的了······” 帶着追憶的口吻,說起自己記憶中,發生在太宗皇帝十四年的那段過往,老太後又是一聲悠長的哀歎。

     許久,方從思緒中回過神,摸索着探出手; 雖是握住了女兒劉嫖的手,但嘴上,卻是稱贊起了落座于殿内東席,仍略帶茫然之色的程不識。

     “程将軍,是太宗皇帝年間的老臣了。

    ” “——若我沒記錯的話,程将軍便是在當年那一戰,起于雁門?” “眨眼間,這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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