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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孝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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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漢家的,和後世通俗意義上的讀物,其實并不是同一個東西。

     ——準确的說,這個時代的‘家言’,其實就是後世人認知中的野史。

     既然是史,那就算再野——甚至是再屎,也至少要遵循基本的客觀事實。

     而這,又使得這個時代的,幾乎可以和‘小道消息’直接畫等号。

     近些時日,長安傳出了一則關于始皇嬴政,以及其母趙太後的小道消息。

     于是,朝堂内外,便當即被一陣詭異的氛圍所充斥。

     “陛下未冠而立,年雖及冠,卻尚未行加冠禮。

    ” “若是按大行皇帝的安排,來年開春,便是陛下加冠大婚。

    ” “如此關頭,坊間傳起秦趙太後的秘聞……” “尤其還是關于秦王政年及冠後,久久未能加冠親政的秘聞……” 大行天子啟六年,秋九月十三。

     滿朝公侯貴戚、百官公卿,齊聚于未央宮外,靜靜等候着宮門開啟。

     今日,是大行皇帝駕崩後的第七日,用後世人常用的話來說,便是大行天子啟的頭七。

     而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今日,是為大行天子啟蓋棺定論,并讓大行皇帝入土為安的日子。

     與此同時,今日朝議,也将是劉榮即位之後,最為關鍵的一場朝議。

     這場朝議,将成為大行天子啟一朝,與新君劉榮這一朝的分水嶺。

     ——大行天子啟一朝的國策,沿用多少、摒棄多少,又有多少需要調整; 朝中重臣,留用多少、罷黜多少,又有多少人需要換個位置。

     甚至于九卿,是否需要重新進行先後排序之類,都将在今日這場朝議得出結論。

     當然,最重要的是:今日這場朝議,大概率會是劉榮這一朝,唯一一次天子與太皇太後、太後三人共同出席的朝議。

     從今往後,除非發生宗廟、社稷即将颠覆程度的重大事件,否則,太皇太後和太後,便不大可能再次出現在宣室殿——甚至都不可能涉足未央宮。

     而在這樣的微妙時間節點,坊間突然流傳起來,且極其耐人尋味的流言,自然是讓朝野内外暗流湧動。

     沒人敢明說這則流言,是出自劉榮之手; 但幾乎每一個人又都能笃定:除了新君劉榮,沒人敢做這種必然會得罪當朝太皇太後的事。

     也正是這個結論,讓劉榮在這場朝議都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在朝野内外,樹立起了相當不菲的威儀。

     “連自己的祖母、當朝太皇太後,陛下都能下如此黑手……” “日後,還是盡量莫要和陛下作對吧……” “至少近些時日,盡可能順着陛下的意思來……” 帶着這樣的想法,滿朝公侯貴戚、百官公卿,在丞相劉舍的帶領下次序走入宮門,并來到了宣室殿外的廣場上。

     待谒者仆射一聲悠長嘹亮的唱喏,又依次拾階而上,于殿門外解下佩劍、脫下布履,走進了殿中。

     尋常事日,先天子一步走入宣室殿内後,等待天子臨朝的這段時間,百官公卿會進行短暫的交流。

     但今日,碩大的宣室殿内,數百道身影,卻無不是默然跪坐在各自的位置,低着頭閉目養神。

     也就是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之中,殿門外,再次響起谒者仆射悠長的唱喏聲。

     “陛下駕臨~” “百官恭迎~” ··· “太後駕臨~” “百官跪迎~” ··· “太皇太後駕臨~” “再跪~” 接連三聲唱喏,殿内數百道身影嘩啦啦跪作一地,分跪于殿内東西兩側,空出了中間的通道。

     而在殿門外,新君劉榮與母親——與才敢搬去長樂宮,甚至還沒适應頭頂婦人簪的栗太後,一左一右虛扶着窦太皇太後,擡腳跨入了殿門。

     “臣等,恭迎太皇太後、太後、陛下~” 在殿内百官公卿的拜谒中,自殿中央的通道走過,三人又走上五級禦階,來到了禦榻前。

     先是窦太皇太後,在劉榮、栗太後母子攙扶下坐下身; 之後是惴惴不安的栗太後,在劉榮眼神安撫下,自顧自于窦太後身旁落座。

     最後才是劉榮,卻不急着落座,而是拱起手,對殿内朝臣百官微不可見的一躬身。

     “諸公,免禮。

    ” 君臣對拜過後,殿内百官便自顧自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又分别坐下身。

     禦榻前,劉榮卻是帶着禮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側身瞥了眼母親和祖母; 目光雖是落在禦榻上,嘴上的話,卻顯然是說給殿内衆人聽。

     “朕新君即立,大行皇帝屍骨未寒,甚至還不曾蓋棺定論。

    ” “又國朝有太皇太後、太後兩位長者。

    ” “國之長者當面,朕縱受命于天,以治天下元元,也斷然沒有安然落座的道理……” 一番花團錦簇的場面話,算是給足了祖母窦太後,以及母親栗太後體面; 同時又為自己接下來,并不落座于禦榻之上,而對殿内百官做出了簡單的解釋。

     ——家裡大人在,朕這個小輩,就站着主持這場朝議吧! 劉榮此言一出,殿内衆人暗下不由得長松了一口氣,同時也為劉榮的成熟而感到欣慰。

     東西兩宮矛盾,幾乎貫穿有漢至今! 孝惠皇帝、前後少帝與呂太後; 太宗孝文皇帝,與薄太後; 乃至大行天子啟,與當朝窦太皇太後。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漢家二元政體下的東-西兩宮關系,那無疑便是:鬥,而不破。

     無論怎麼明争暗鬥,表面上都維持着平和; 反過來說:無論表面上有多麼平和,但暗下,卻也無時不刻在争鬥…… 對于兩宮矛盾,或者說是東西兩宮之争,朝野内外自然是早有心理準備。

     對于窦太皇太後,與新君劉榮之間的争權奪利,長安朝堂雖有些擔憂,卻也是早已預見。

     今日,劉榮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緩和——至少是表面上緩和了兩宮關系,自然是讓朝堂高高懸起的心,稍稍落回去了些許。

     ——至少劉榮這番表态,說明劉榮也認為:東西兩宮之間的矛盾,不應該擺上台面; 至少新君劉榮,願意維持東西兩宮‘鬥而不破’的政治默契,願意維持兩宮之間的表面和平…… “今日朝議,太皇太後、太後所心系,乃大行皇帝蓋棺定論、入葬陽陵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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