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在合理範圍的基礎上,讓少府稍微多花一點錢,幫自己養太子衛隊。
過分嗎?
不過分;
合理嗎?
狠核禮。
于是,劉榮一聲令下,這件事便算是也定了下來。
就算少府令岑邁不在場,也同樣如此。
——别忘了;
如今的劉榮,可不單單是太子儲君,手裡還攥着監國大權呢!
除非劉榮大逆不道,又或是引起了皇帝老爹的防備,否則,劉榮對岑邁掌控下的少府,那就完全可以說是予取予求。
至于說劉榮這羽林衛,會不會真的引起天子啟的猜忌?
别~鬧~了~~~
就這千八号娃娃兵,等劉榮把兵練出來,天子啟還在不在人世,都還…
咳咳咳…
“最後一件事,便是羽林衛的操練事宜。
”
輕聲道出此語,劉榮便微笑着望向太子中盾衛程不識,對程不識沒能履行自己交代的任務,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想來,也是孤考慮不周。
”
“隻想着中盾衛一代名将,練兵治軍之才頗高,卻是沒考慮到中盾衛職責所在,根本無暇常居博望苑。
”
“——再過一兩年,孤也有意讓中盾衛外放北牆,掌一郡軍、政。
”
“畢竟中盾衛大才~”
“實在不應該為了孤——為了一個于國無功的毛頭小子,便将大好年華盡數蹉跎…”
劉榮半帶自嘲,半帶認真的一番話,隻引得程不識稍有些羞愧的低下頭,似乎依舊在責怪自己,沒能履行好“羽林都尉”的職責。
但程不識鑽牛角尖,卻并不意味着在場的其他人,也都沒有嗅到劉榮這番話當中,所暗含的深意。
“外放邊郡,兼掌軍、政…”
“待日後再招入朝,那可就是……”
九卿!
毫無疑問:劉榮已經為自己的愛将程不識,預訂了一個九卿的位置。
當然,前提是程不識外放邊郡,确實做出了成績——至少也得是沒犯錯;
至于具體是什麼位置,從程不識的武人屬性來看,大概率是衛尉、郎中令等武職。
“栗倉。
”
衆人各懷心緒間,劉榮冷不丁一點名,當即惹得身旁的栗倉一愣。
木木的動了動蠢,向劉榮投去滿是迷茫的目光,卻見劉榮大咧咧擡起手,一把就後脖頸将栗倉摟了摟。
“羽林都尉;”
“可有信心能做好?”
“可有信心,能把孤這千百羽林銳士,操練成百戰不殆的精兵?”
劉榮輕飄飄一問,卻無異于在本就各懷心緒的衆人當中,投下了一枚威力十足的重磅炸彈!
外戚掌兵!
監國太子劉榮,居然從現在開始,就試着讓自己的母族外戚,掌管直屬于自己的嫡系兵馬!
雖然過去,漢家也一向由此慣例——太祖劉邦有舅哥呂澤,先太宗皇帝有母舅薄昭;
就連當今天子啟,也勉強有一個母族外戚窦嬰,來替自己撐起牌面。
從漢家曆代先皇——尤其是具有代表性的太祖、太宗,已經當今天子啟的角度來看,漢天子用外戚掌握槍杆子,也算是漢家由來已久的傳統。
但問題的關鍵在于:劉榮現在,還隻是太子!
哪怕是監國太子,那也一就是太子,而非天子!
——太祖劉邦的外戚呂澤,可是一直到劉邦先入鹹陽,才開始為劉邦沖鋒陷陣!
先太宗皇帝的母舅薄昭,在先帝仍為代王的時候,更是連一官半職都沒有,僅僅隻是因為外戚的身份,而被天下人列在代内史宋昌、代中尉張武同列。
直到先帝入繼大統,甚至是直到先帝大權在握之後,薄昭才開始逐漸掌握兵權,并最終,朝着自尋死路的方向狂奔不停。
如果說太祖-呂澤、先帝-薄昭的故事太久遠,那眼下,更是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當今天子啟,同魏其侯窦嬰。
想想看,當今天子啟還在潛邸之時,窦嬰是個誰?
——誰也不是!
甚至直到先帝駕崩,天子啟即立,窦嬰也依舊隻是窦氏外戚的‘某個子侄’,窦太後的‘某個’比較有出息的旁支族侄。
若非一場吳楚之亂,逼得天子啟不得不從母族外戚中矮子裡面拔将軍,硬拔出來一個魏其侯窦嬰出來,窦嬰現在,頂多也就是南皮侯窦彭祖的位置,為劉榮做太子家令。
至于太子傅?
嘿;
又是外戚出身,更連一個徹侯的爵位都沒有,你能教太子什麼?
教太子如何憑着遠房親戚雞犬升天,不勞而獲?
開什麼玩笑……
“栗倉……”
“栗氏家主嫡長子,上林苑博望苑令;”
“今後,恐怕還要多出一層:太子衛隊——羽林衛都尉?”
念及此,在場衆人隻深深注視向栗倉,注視向那道仍有些迷惘的身影,似是用盡力氣,也要把這道身影刻在腦子裡。
毫無疑問:不出意外的話,漢家新一代外戚大将軍,就在方才、就在這博望苑,在衆人的見證下誕生了。
而這樣一個人,對于漢家未來數十年的政治格局,必将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看看呂澤;
看看薄昭;
雖然稍微次了點,但也可以看看現任太子太傅,魏其侯窦嬰……
“家、家上!”
“臣……”
“咕噜!”
在漫長的失神之後,栗倉的本能反應,是興奮!
很顯然,栗倉也能明白劉榮方才所言,對自己究竟意味着什麼。
但很快,那不知由來的激動,便為另一陣同樣不知源自何處的恐懼所取代。
——呂澤,不明不白死在了代地;
——薄昭,更是活生生被朝野内外哭的活喪、被先帝親自設下的靈堂所逼死。
至于現在的窦嬰——目前來看穩得一批,但考慮到其背後,是近些年越來越‘不本分’的東宮窦太後,窦嬰的下場,也未必就完全不可能是又一個呂澤,或是第二個薄昭。
“家上。
”
“臣練兵的才能,恐怕差了程将軍,至少百八十個檔次!”
“——這羽林衛,又是家上傾盡心血,勢必要在日後依仗的嫡系親軍!”
“這……”
“如此親軍,臣,實在是難堪其重啊?”
言罷,栗倉又下意識看了眼程不識,方似是下定決心般,對栗倉沉沉一拱手。
“臣,鬥膽!”
“懇請家上,收回成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