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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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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啟新元三年,秋七月十四。

     距離秋收,還有整一個月的時間。

     雖然還沒有秋收,但今年的糧食産量,也已經被丞相府撒去關中各地的農稼官,帶回了預估數據。

     ——去年年末爆發的吳楚七國之亂,确實影響到了今年的春耕。

     雖然叛亂三月而平,但那些随大軍出征的兵卒、民夫,卻都是在初夏才随大軍班師; 家中壯勞力不在,無論是春耕日的播種,還是後續的灌溉、照料,自然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但好在影響不算太大——今年的秋收,雖然不可能是大豐收,但也不至于欠收。

     大抵能有個三石多點的平均畝産,屬于即不高又不低的正常水準。

     對于本就已經慘淡無比的糧價,這則消息,無疑又是一根壓在駱駝背上的重草。

     糧價,也終于随着這個消息的傳出,而正式跌破三十錢,來到了二十八錢每石。

     百姓們也從一開始,糧價大幅下降的喜悅,逐步轉變為對糧價過低的擔憂。

     ——糧食便宜,可不隻是現在買的時候便宜! 秋收之後,大家夥要把手裡的糧食賣出去的時候,必定會比現在更便宜! 便宜的過了頭,農人的收入大幅縮水,雖然糧食還買得起,但其他的生活物資,恐怕就…… 于是,糧價得以平抑帶來的喜悅,便逐漸轉變成了對糧價過低的擔憂。

     底層百姓憂心忡忡,朝野内外,也被梁王劉武突然失蹤一事,給搞的人心惶惶。

     有人說,是梁王劉武外出走動時太過高調,财帛動人心,讓落草的‘好漢’給盯上了; 但這個猜想,很快就被否決。

     開什麼國際玩笑? 在這個世代——在天子啟、窦太後這一朝,為了财物綁架梁王劉武? 這和扯旗造反有什麼區别? 也有人說,或許真是天子啟暗下動的手,把這個曾經觊觎神聖的弟弟,給人不知鬼不覺的噶掉了。

     這個說法,也同樣沒有得到太多人的認同。

     ——天子啟是什麼人? 二十多年的太子,甚至還做過監國太子,為了平定吳楚七國之亂,連自己的老師都能下死手弄死不說,最後還一點罵名都沒沾上的狠角色! 真想要殺梁王,還用得着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真當誰都是梁王劉武啊? ··· 再者說了:天子啟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這都已經是朝野内外心照不宣的事了。

     這種微妙關頭,天子啟不想着一切求穩、不想着和母親窦太後搞好關系,好讓老太後确保政權交接的安穩進行,反而去通過對梁王劉武下死手,來刺激老太太? 這根本就說不通。

     還是那句話:天子啟,不是梁王劉武; 這樣的蠢事兒,天子啟幹不出來。

     排除了幾個明顯的錯誤答案之後,輿論才終于開始朝着正常人的方向發展起來。

     ——有人說到了點子上:梁王劉武,隻怕是擔心被天子啟治罪,才逃走躲了起來。

     至于躲去了哪裡,卻是沒人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了。

     而在這明顯已經‘正常’起來的輿論中,卻也不乏一種極其睿智,也對劉榮極其不利的說法。

     說是梁王劉武‘畏罪潛逃’,身邊必定沒帶多少随行護衛; 考慮到之前,鬧得沸沸揚揚的皇太弟一事,梁王劉武‘落單’,對于太子劉榮而言,未必不是一個排除異己的良機…… 這種說法的搞笑程度,其實和說天子啟殘害手足,是一個級别的——劉榮沒這麼蠢,也沒這麼低級。

     和天子啟一樣:劉榮想搞死這位梁王叔,雖然沒有天子啟那至少九種辦法,卻也不至于淪落到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但這種明顯有些搞笑的說法,卻讓一個極其要命的人,生出了半信半疑的動搖。

     ——東宮,窦太後。

     連天子啟都沒有被排除嫌疑,更甚是直接讓窦太後喊出一句‘帝殺吾子’,劉榮自然也逃不過這欲加之罪。

     但讓朝堂内外,都頗有些大跌眼鏡的是:在被窦太後列為‘殺害梁王’的嫌疑人之後,劉榮卻并沒有選擇低調做人,窩在太子宮閉門謝客。

     在這一天——在天子啟新元三年,秋七月十四,太子劉榮通過太子太師申屠嘉之口,向朝野内外下達通知:奉父皇诏谕,于秋七月十五日,舉朔望朝議! 按理來說,每月初一、十五,即朔、望二日舉朝議,是漢家由來已久的章程; 但天子不在長安的時候,朔望朝議,一般是會被替換成每五日舉行一次的常朝的。

     即:天子在長安時,每月初一、十五朔望朝,五日、十日、二十日、二十五日,則舉常朝; 天子不在長安,就由丞相負責主持每五日一次的常朝,直到天子回到長安。

     過去這段時間,長安朝堂便一直是在丞相周亞夫不情不願的主持下,每五日舉行一次沒有天子在場的常朝。

     劉榮悉數與會,并承擔起了書記員的工作,将朝議的所有内容整理成奏疏,并送去甘泉宮,給老爺子過目。

     該批準的批準,該提意見的提意見,該拿主意的拿主意。

     眼下,劉榮說要舉朔望朝,又說是奉天子啟诏谕,那天子啟肯定還是不在場; 至于天子不在長安時,太子奉天子诏,舉朔望朝…… “這,可是監國太子掌政之時,才會發生的事啊……” 嗅到這麼一層的政治訊息,朝野内外不由得再度人心惶惶起來。

     ——太子,才剛得立不久啊! 就算平抑糧價一事,太子辦的十分妥當,但距離太子監國,也還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陛下這麼急着要為太子鋪路,甚至隐隐透露出太子監國的意圖…… 陛下,難道真的已經…… · · · · “父皇,是擔心皇祖母借題發揮,才借這一出朔望朝議,來保孤幾日。

    ” “幾日之後,父皇也就該回到長安了……” 長安,蒿街中段北側,太子宮正門之外。

     太子劉榮一身戎裝,站在自己的寶駒旁,一邊打理着馬鞍的皮帶卡扣,嘴上一邊如是說道。

     聽聞此言,一旁同樣身着戎裝,身後更是已經召集好太子衛隊的中盾衛程不識,面上郁色不由得更深了幾分。

     “家上,真要在這要緊關頭,如此高調的往尚冠裡拿人?” “讓廷尉派人捉拿,也是一樣的吧?” 憂心忡忡的說着,程不識不由再稍一颔首。

     “眼下,梁王下落不明,太後都快要急瘋了;” “說是近幾日,太後不是坐在榻上念叨‘梁王吾兒’,就是來回踱步間,嘀咕‘帝殺吾子’之類;” “——便是家上,在此刻的太後眼中,隻怕也是和梁王之事逃不開幹系。

    ” “這種時候,難道不該是一動不如一靜——一切,都以穩住太後為先,等陛下折返長安,再說其他嗎?” 聞言,劉榮手上動作不由得一頓; 短暫的滞愣之後,劉榮卻是苦笑着搖了搖頭,忙完手裡的事便回過身。

     悠然一聲長歎,方對程不識苦笑道:“若單論梁王叔的事,确實如此。

    ” “——如果隻有梁王叔這件事,那孤眼下,确實應該自閉太子宮,靜候父皇移駕回長安。

    ” “但除了梁王叔的事,父皇此番離京,還曾将平抑糧價一事托付于孤。

    ” “這件事,是肯定要殺一批人,以震懾宵小的。

    ” ··· “原本我還有時間,慢慢搜集那些蠢貨、蛀蟲的罪證,再等秋收過後,順理成章的拿人。

    ” “但眼下,父皇不日便要折返長安;” “處置這些人的事,便不得不抓緊了……” 劉榮隐晦一提,程不識當即心下了然。

     ——在這個時代,治一個人死罪,重要的不是他犯了什麼罪,而是這個人是什麼身份。

     如果是個奴隸,那别說是犯罪了——就算是看他不順眼,你也完全可以弄死他,卻根本不會有人說你什麼; 甚至都不會有人,關注到你殺了一個完全沒有社會地位的奴隸。

     但若是個宗親諸侯,那就算是他舉兵謀逆,人們也會說:再怎麼着,那也是老劉家的親戚啊~ 陛下,難道真要這麼狠心? 對自家人都這麼狠心,對俺們這些個農戶黔首——對俺們這些外人,陛下還能好到哪兒去? 可别覺得這樣的說法,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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