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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公子…好白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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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羞憤’的同時,一衆梁國将官——包括梁王劉武也在奇怪:劉榮這是在幹嘛? 不是犒軍嗎? 就算有心為自己建立威望,不也應該是說些振奮人心的話,好提振軍心士氣嗎? 先是對着李廣一頓噴,噴的李廣生活不能自理,怅然噤口不能言; 之後好歹是宰了牛,卻也在篝火旁,對着一衆将官冷嘲熱諷…… 哪有這麼犒軍的? 但劉榮不會告訴這些人:犒軍,犒的從來都不是‘将’,而是卒。

     軍心士氣,也從來都不是以将帥為重,而是以兵卒為首要。

     劉榮确實是來睢陽犒軍的。

     但劉榮要犒的‘軍’,是睢陽城這數萬浴血奮戰的兵士; 而不是至今都還坐着‘皇太弟’的美夢,妄圖染指儲位的梁王劉武,以及一衆做着從龍潛邸夢的梁國将臣。

     “老将軍,帶我去看看兵士們吧。

    ” 淡然一語道出口,劉榮率先站起了身,不等張羽将手撐在身側,便主動扶着張羽起身。

     在篝火旁的衆将官身上掃視一周,卻看也沒看梁王劉武一眼,便扶着顫顫巍巍的老張羽,朝着其他的篝火堆旁走去。

     一開始,守軍将士們還有些拘謹。

     ——皇長子? ——沒見過呀! ——該說些什麼? 但很快,将士們便發現這位皇長子殿下,竟好似一位鄉野老翁般平易近人。

     每到一處篝火堆旁,便大都會坐下身來,和将士們交談幾句。

     也不說什麼‘為國死戰’‘諸位威武’之類的虛話——就是稀松平常的問候家人。

     ——當兵卒們說起手足兄弟,劉榮會提起自己在長安,也有兩個弟弟。

     大的那個懂事些,但整日裡搖頭晃腦,咬文嚼字,頗是有趣; 小的更就是個憨貨,動不動鬧出笑話來,惹得宮内外啼笑皆非。

     ——兵士們說起母親,劉榮則會說起自己的母親栗姬。

     說一些母子之間的日常,倒也讓兵士們不時發出歡笑,莫名感到溫馨。

     而在兵士們聊起生活時,劉榮說的很少,更多的時候都在聆聽。

     聽兵士們說自己的生活瑣碎,柴米油鹽、說自己的妻兒老小,左右相鄰。

     到起身要離開時,再默然舉起酒囊,率先灌下一大口,又龇牙咧嘴一陣,方灑然擡手,對圍坐于篝火周圍的兵士們沉沉一拱手。

     好像什麼也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好像說的全是廢話,又似是一句廢話都沒有。

     就這麼一路走,從睢陽東城門内,走到南城門,再折返經過東城門,來到西城門。

     小半個晚上,睢陽五六萬守軍,竟是基本都見到了劉榮那張臉! 這就使得次日,當劉榮身着甲胄,手持利刃,出現在睢陽牆頭上時,竟再也沒人認不出那張仍帶着青澀、稚嫩,卻也滿帶着朝氣的英俊面龐…… “公子也來守城了?” “還有北軍禁卒!” 對于北軍,凡是漢家之民,便都不會感到陌生。

     這支以關中良家子組成的精銳部隊,幾乎是漢家每逢戰時,所組建起的每一支部隊的中堅力量。

     便說此番,大将軍窦嬰将兵二十萬,東出函谷,駐守荥陽敖倉; 這二十萬兵馬,便是以北軍三部校尉,共計六千兵馬為骨幹,以應召入伍的關中良家子為卒所組建。

     毫不誇張的說:就算沒有朝堂的征兵令,窦嬰帶着那六千北軍卒,從長安一路往北走,走到函谷關時,也至少能将那六千人的精銳禁軍,擴充為兵員十數萬人的大軍。

     漢風尚武,民風至剛至烈! 就算沒有征兵令,百姓入伍從軍的積極性,也依舊保持在極高的水平。

     而有了劉榮這五百北軍禁卒的加入,睢陽之戰,便也随之開始朝着有利于長安中央——有利于睢陽守軍的方向傾斜…… “保護公……” “——保護個屁!” “——城牆總共就幾丈寬,五百号人裡外把我圍了三層,氣兒都不讓我喘了!” “——速去守城!!!” 城外,吳楚叛卒依舊在源源不斷的發起沖鋒。

     城牆之上,梁國将士也依舊在拼死抵抗。

     隻是相較于先前,睢陽城的城牆上,多了一支五百來号人的‘機動力量’。

     這支機動部隊很是奇特:無論何時,都将劉榮層層包裹于其中; 但在确保劉榮安全的同時,也同樣在城牆上呈整體來回移動,以彌補防守位置的空缺。

     雖然隻是挽弓射一箭、舉劍砍一下,也足以讓守軍将士緩了好大一口氣。

     守城戰最怕的是什麼? ——防守位置出現空缺,又沒能及時頂上,以至攻城一方先登! 一旦攻城一方先登,并在城牆之上形成據點,防線便等于被撕開了一道缺口! 就好似決堤的河水:一開始,隻是一個指頭粗的洞,但被水壓沖的越來越開、越來越大; 想堵上,不知要花費多大的力氣。

     但有了劉榮這支五百人的機動部隊,在睢陽城頭這麼來回走,整整一日,睢陽城頭都沒怎麼出現防守位置空缺。

     ——左右不過有守軍将士受傷/陣亡倒地,将劉榮層層護在中間的北軍禁卒适時頂上一會兒,給城牆内的後備力量反應時間,以及時補上防守漏洞。

     對于睢陽城這些新兵蛋子而言,憑五百人做到這個程度,很難。

     但對北軍禁卒而言,卻不過是輕松寫意——在保護劉榮的基礎上,捎帶手的事兒…… “行!” “我下去!我下去行了吧?” “都快去守城!” 終于,劉榮還是選擇對這五百個榆木腦袋妥協,答應退下城頭。

     作為交換,這五百北軍禁卒,至少要有一半上牆參戰。

     一番讨價還價之下,那隊率司馬終于答應:派二百人上牆,自己親自帶着三百人,寸步不離的保護劉榮。

     但當城牆之上,那一個個因傷退出防守位置的梁國将士,朝自己投來期盼的目光時,劉榮終究還是沒能繼續厚着臉皮,心安理得的龜縮于後。

     來到城牆内三十步的位置,龇牙咧嘴的挽弓,吃力的朝城外抛射; 身邊的三百守衛,則分出百人持盾保護,其餘二百有樣學樣——退到城牆内五十步的位置,毫不費力的朝城外斜向上挽弓。

     城牆之上,雖然隻是二百北軍禁卒加入,但出現的化學反應卻是肉眼可見。

     ——這二百人,不是戰卒,而是骨幹! 有這兩百個老油子指揮作戰,有了主心骨的睢陽将士,也愈發的安下心來,戰鬥動作愈發從容。

     待到黃昏時分,叛軍再次如潮水般退去,睢陽城内——自吳楚之亂爆發至今,第一次響起漫天歡呼聲。

     今日的戰鬥,叛軍沒死多少人; 但守軍将士,也同樣沒有多少傷亡! 看似戰争烈度下降了,實則,卻是睢陽守軍應對自如,城外的叛軍攻城乏術! 待将士們歡呼雀躍着回到城牆内沿,卻見城牆之内,皇長子劉榮已經是光了膀子,右手因脫力而劇烈顫抖着,卻也還是執拗的捏住弓弦,似是想要再挽弓。

     “公子……” “好白淨?” “咳咳咳……” ··· “今日,公子也在與我們并肩作戰嗎?” “公子天家貴胄,竟也挽的開弓弦?” 在城牆之上,萬千守軍将士的目光注視下,劉榮卻是大咧咧擡起手,抹去了額上汗水; 再低下頭,稍有些汗顔的将衣袍拉起,将細皮嫩肉的上半身藏回衣袍裡。

     而後,便是又一聲嘹亮的呼号,讓整座睢陽城,再度陷入歡騰之中。

     “北軍将士聽令!” “烹牛!” “犒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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