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問
葉永龍自己縱橫江湖這麽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從未見過有人能在短短半月之間脫胎換骨,徹頭徹尾地變成另一個人。
雖然隻是見過一面,但是那時的肖筱除了會有一些小聰明,比一般人冷靜淡定一點以外,也不過是個普通女大學生。
哪裏像現在,她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眼裏空空蕩蕩。
仿佛所有事物都與她無關了。
哦不。
葉永龍看了一眼水泥房中心昏迷不醒的兩人,暗忖事情并不簡單。
忽然,正望向前方的肖筱忽然轉眸看向了他。
葉永龍心頭猛地一緊,來不及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低下頭去。
可這一低頭,令他瞬間看見自己被刺穿的手臂,條件反射般的發出一聲痛呼,仿佛那道已被層層繃帶裹好的傷疤再度裂開,刺骨的疼痛倏然而至。
幾乎是同時,房裏傳來一聲輕微的呢喃。
“肖筱……”
是夏衍辰醒了。
他此時仍感覺到頭腦昏沉,身上像是有長時間的血液不循環,陷入麻木。
試圖伸展筋骨,卻發現自己被綁得結結實實,根本動彈不了一點兒。
勉強側過頭,他看見趙嫣然正昏睡在自己身旁,再看看不遠處筆直而坐的肖筱,以及蜷縮在角落的葉永龍,腦中頓時一片清明。
肖筱,拖鞋,還有神秘的出租車司機。
是肖筱聯合別人綁了他們!
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因為劉思月的死?難道她覺得是嫣然間接害死的劉思月,所以才要跟別人合謀報複他們?
可嫣然分明是受害者啊。
夏衍辰心思翻湧,盯着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聲音微沉:“肖筱,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肖筱沒有回答,隻是神色漠然地看着他們,眼底深不見底,像一口死寂的古井。
“你先把我們解開,有什麽事,我們好好談。
”
依舊是沉默。
夏衍辰被她看得頭皮發麻,見她無動于衷,便悄悄開始四處張望。
并在對方視線觸及不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活動着手指,嘗試掙脫腕上的麻繩。
被綁在夏衍辰左側的,是趙嫣然。
她雙眼緊閉,貌似還在昏睡中。
夏衍辰張望的同時,壓低聲音喚她:“嫣然,醒醒。
”
“衍辰……”
趙嫣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神茫然,似乎還未完全脫離迷藥的效力。
她神志不清地喃喃喚着:“衍辰……衍辰……”
那一聲聲的無助的呼喚,喊得夏衍辰心都化了。
那麽無辜的嫣然,她究竟犯了什麽錯,要被卷入風暴中承受這一切?
“嫣然,我在這裏。
”
夏衍辰對趙嫣然溫柔地安慰:“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肖筱……”夏衍辰看了一眼肖筱,收回目光。
“她應該不會傷害我們。
”
原本還很迷糊的趙嫣然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光芒,夏衍辰以為那不過是地上碎玻璃折射出的冷光罷了。
夏衍辰的話似乎真的是良藥,她漸漸真的鎮靜了下來,垂下頭。
“夏衍辰,為什麽你會這麽篤定我不會傷害你們?”
一直沉默的肖筱,終于開口了。
夏衍辰微微一怔,随即目光堅定:“因為是你啊,肖筱。
”
“我知道,劉思月的死對你的打擊一定很大,你或許一時沖動,想要懲罰嫣然。
但嫣然是無辜的。
而且,你根本不是那種會傷害別人的人。
你之前不是才救過嫣然一命嗎?”
“可是夏衍辰,你要知道,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
”肖筱目光微微一偏,似笑非笑,“而趙嫣然,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善良溫柔的校園女神了。
”
肖筱含義不明的話讓夏衍辰眉頭一皺。
他問:“嫣然?嫣然她哪裏變了?”
“呵……”肖筱輕笑:“不如你聽她自己仔細說說?”
“衍辰......”
趙嫣然紅着眼,連連搖頭,聲音微顫,哽咽道:“我不知道……肖筱她到底在說什麽……”
夏衍辰心軟如泥,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下不忍,正要替她說話,肖筱卻又笑了一聲。
那笑意不達眼底,冷得滲人。
“是嗎?你不如說說——”
她側首道:“你是怎麽如何刻意撕壞自己的禮裙,害自己‘不得不’改變上場順序,接着利用不合格的燈飾,親手制造出自己受傷的事件。
”
“還有,你是如何步步為營,利用闫磊對你的愛,讓他一步步放松警惕?又是如何借着這份信任,親手把他推入深淵,讓他淪為你的替罪羊?”
“然後,你再好心提醒葉永龍,讓他趁亂逃跑。
這樣,就算有人不認為闫磊是畏罪自殺,也會以為他是被葉永龍滅口的。
”
肖筱說着,微微偏頭,朝着角落裏縮着的葉永龍投去一瞥,“你看,那天通知你逃跑的人,是她,對嗎?”
葉永龍猛地點頭,聲音都帶着點顫抖:“是、是、是!就是她!她害得我逃亡了這麽久……我死了都認得她!”
“衍辰,不是我。
”趙嫣然死死搖頭。
她一雙眼哭得通紅,楚楚可憐,像隻受驚的小獸,眼底滿是恐懼與委屈。
“他們一定是串通好的。
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大叔。
”
夏衍辰眉心微蹙,心疼地看着她,語氣堅定:“沒事的,嫣然,我相信你。
”
畢竟他與趙嫣然之間,又怎麽會因為一個陌生人的幾句話就生出嫌隙?
肖筱看着他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