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豫根本不敢看他,更不敢跟他說話,垂頭喪氣地站在一邊,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可等沈安将茶喝盡,他卻像多長了雙眼睛,立馬上前小心又恭敬地替他重新斟茶。
清亮的茶湯入盞,沈安看着那雙飽經風霜與磨練的粗糙手掌,忽然問:
“那日看得還快活嗎?”
眼前的手一抖,茶湯倒在了桌子上,暈開一片水迹。
這船不大,隻有他一個侍衛守在沈安身邊,加上這話說的又輕又緩,除了他沒人聽到。
可他還是猛地跪下,道歉道的颠三倒四,翻過來倒過去也都是些廢話,說着說着自己眼睛先紅了,活像是沈安欺負了他似的。
那夜纏在蕭封觀腰上的腿,此時漂亮地交疊着,靴尖正對向自己。
他不敢再看,自欺欺人地閉上了眼睛。
沈安看着狼狽的少年人輕輕笑了一聲:
“站起來,不必跪我。”
花豫雖不明何意,可還是乖乖站了起來。
沈安手指握着桌上的茶杯,指尖在杯壁上一點一點:
“你也是無心之失,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
沈安微仰着頭看他,語氣無波無瀾:“收斂些,别讓你們王爺知道了,你知道他的脾氣,到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難堪的私心就這麼被說了出來。
花豫恨不得跳進水裡去把自己淹死,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時已然帶了哭腔:
“是……末将明白了。”
飄了一會兒的船停靠在岸,花豫低頭走了出去,沒一會兒蕭封觀進來了。
蕭封觀手上拎着南街鋪子的甜水,裡面冰塊都沒化,他擱在桌上問沈安:
“花豫年紀小,你欺負他做什麼。”
沈安笑着笑着,忽然察覺不對。
蕭封觀沒有笑,看向他的臉神色有些沉……他知道這是蕭封觀起了疑心的表現。
沈安也收斂起笑色:“今日好不容易休沐,你邀我同遊,自己卻這會才來。”
蕭封觀站在原地看了他片刻,才走上前來,摸了摸沈安的側臉:“營中有事,來得晚些,給你買了甜水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