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肅然回道:“義父大人希望孩兒是長江後浪,将來成為國之棟梁,長大後為大明遮風擋雨。
”
“但要為我華夏做實事,做好事,做大事,就需要朝中權貴的支持,要北面侍之,甘居門下,如奴奉主,欲剛先柔。
”
“靠山硬,靠山高,靠山牢,就能百無禁忌,放手做事。
”
“切不可學那海瑞,耿直剛強,孤臣孽子,崖岸險峻,清高自許,愛惜個人名節,以至英雄無用武之地。
”
“違心侍奉權貴,結交高門,若非為了一己之私,而是為了國家大事,那就私是不私,曲身為公。
”
“朝堂正氣不足,此舉純屬無奈。
”
朱寅語氣铿锵的一口氣說完,又躬身一禮。
“私是不私,曲身為公。
”戚繼光撫掌點頭,“小兒說的好啊,朝堂正氣不足,此舉純屬無奈。
”
“不意螟蛉之子,卻盡知吾心意。
”
他神色欣慰,看着九歲稚童一闆正經的小臉,不禁莞兒。
“老夫閱人無數,平生也算識人。
雖無冰鑒之能,望氣之術,卻也很少看走眼。
”
“得良才美質而授之,人生大樂。
若非你能調教成才,打磨成器,俺焉能收你為義子?”
“你冰雪聰明,鐘靈早慧,已有神童之姿。
更有赤子之心,玲珑之心,孝義之心,柔韌小意,善解人意。
”
“身闆也好,體質強過同齡男童,必是長壽不夭之相。
”
“有此三心二意一體,隻要自愛自重,奮發圖強,就可成廟堂之才!”
朱寅愕然,三心二意還能這麼用。
戚繼光一番話蒼音龍鐘,餘音繞梁,說的他熱血沸騰,心懷激烈。
一代人傑戚少保,居然如此看重自己。
穿越者的優勢,實在太大了。
全能作弊啊。
可他立刻做出慚愧之态,赧然說道:“大人謬贊了,孩兒哪裡當得起。
”
戚繼光搖頭晃腦的撫須笑道:“是否謬贊,就看你将來的造化了。
稚虎,俺且問你,你願走科舉,還是願走武舉?”
朱寅沒有回答,卻是反問道:“義父大人以為呢?”
戚繼光樂了,指着他搖頭:“都說童言無欺,你卻是小人如鬼。
你心中已有主意吧?卻反問老夫。
”
朱寅汗顔,隻能祭出天真的神态,“孩兒想走科舉。
”
戚繼光一拍桌案,“對,就應該走科舉的路子。
莫看為父當年統帥千軍萬馬,可兵權始終受文官所制。
”
“這大明朝,真正當家的還是文臣。
”
“俺看你帶弓攜刀,虎口有繭,身姿矯健,應該是愛習武藝。
但萬不可走武将的路子。
”
“要做大才,就要允文允武,不可偏廢。
卻要以文為體,以武為用。
”
“張居正雖是不世出的相才,可惜不懂軍務,身無武技,終究是個文弱書生,到底還是差了一截。
”
“國朝靠那些隻知紙上談兵、坐而論道,不懂弓馬騎射、火槍火炮的文官,遲早必生大禍!”
“這南倭北鞑,禍亂二百年,還不是他們武德不彰、重文輕武養出來的?”
“南倭北鞑是壓下去了。
可就這麼下去,難保将來沒有東虜西夷。
”
“華夏泱泱大國,若食肉者有三分尚武之心,勇悍之氣,何至于區區倭寇,小小鞑虜,就膽敢欺淩上國?”
朱寅沒想到,戚繼光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
都是走科舉當文官的仕途,同時兼顧軍事和武技。
不當書生文官,也不當純粹的武将。
“孩兒懂了。
”朱寅說道,“考科舉,重武道!”
戚繼光點頭,“孺子可教!正是考科舉,重武道!”
“俺雖有子侄數人,奈何都是天資有限。
俺廢了不少心血,也難堪大用。
這是命數,也怪不得他們。
”
“這些年,俺尋找可造之材,倒是有天資出色的,可見俺倒黴背運,唯恐避之不及。
”
“對你,俺已報以厚望。
你可願意跟俺學習兵法、武技,将來為國效力?”
朱寅等的就是這句話,喜滋滋的說道:“孩兒願意!孩兒一定好好學!”
戚繼光道:“好,俺會好好教你,軍陣,練兵,戰策,火器,白刃,拳腳…你都要學。
”
“你弓馬已經有了底子,女真這一套很厲害,你不必再跟我學騎射,你的随從就是良師。
”
“接下來,你兵道先讀兵書,武技先學拳腳。
”
“拳腳能學到十人敵,白刃也能學到十人敵,那便是武技小成了。
但要成為俞大猷那種百人敵,卻又極難。
”
“自身武力,是為将之膽。
自身武力差,哪怕知兵,也易為士卒所輕,色厲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