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死結……
“王上正和公子在裏面議事。
”趙高微弓着身子說道,“我這就進去通傳,夫人稍後。
”
姜暖點點頭,在殿口等候,緊張得連呼吸都快t忘了。
片刻後,趙高出來,引她進了西偏殿。
“近來好像經常能在宮裏看到公子,”姜暖裝作随意的問道,“他經常來見王上嗎?”
趙高圓滑地打了個哈哈,回答道:“王上與公子乃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王上對他自是比對旁人更加倚重。
”
說了跟沒說一樣。
不過姜暖也猜出了八九分。
畢竟,誰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呢?
沒有人比此刻的“成蟜”,更加懂得如何攻略秦王,讨得他歡心、博取他信任了。
繞過藍田玉大屏,果然看見兄弟倆正對案而坐。
案上擺着七八道菜,兩人正一邊喝着酒,一邊吃着,還熱絡地交談着什麽。
姜暖撇撇嘴,覺得自己的運氣着實不怎麽好。
也不知道系統給自己的buff加到了呢,還是說先前那幾次惹事,已經提前消耗了她的好運氣?
但轉念一想,成蟜在總比其他人在強。
至少他也是知情者,她若是給出暗示,他一定會得體地離開,且不會洩露任何風聲。
“王上。
”她嗓音齁甜地拱手行禮,又轉頭看向成蟜,“公子。
”
成蟜放下筷子,很有演技地起身沖她回禮,眼底滿是看好戲的神情。
姜暖隻感覺脊背上像壓了隻千斤頂。
這一禮的分量,她可真承受不起——
“芈蓉,你來做什麽?”秦王握着酒杯,擡眸問她道。
就準許你深更半夜闖進來搞偷襲,還不許別人白天來叨擾叨擾嗎?
她在心裏過了把嘴瘾,面上卻仍然是小貓般的乖巧:
“妾聽聞王上今日忙公事都沒吃上午飯,心裏實在擔憂,就想着過來敦促一番。
沒想公子竟也在,是妾來得不是時候。
”
語氣有點茶茶的,充滿了小心機。
“國夫人真是有心了。
”成蟜重新落座,唇角勾起,望向秦王,“王兄能有這樣一位貼心知心的夫人,臣弟着實羨慕。
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獲得王兄這樣的好運氣。
”
這段恭維聽得姜暖頭皮發緊,感覺每一個字都在秦王的雷區蹦跶。
她如何算得上好夫人?給夫君下迷藥,偷摸出去見敵國公子,樁樁件件都是輕則扔進冷宮,重則菜市場殺頭。
她簡直不明白成蟜為何有膽量如此出言,他不怕秦王生氣嗎?
還是說,他就是想激激他,激起他心底一直埋藏着的對她的不信任。
有那麽一刻,她忽然覺得成蟜未必完全是在幫她。
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和目的,隻不過他的目的短暫地與她重合,他便順手撈她一把,還賺了兩個日後剝削她的機會。
果然秦王面色黯淡了一瞬,他慢慢放下酒杯,向她投來視線:“若是真貼心便好,隻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芈蓉,你來到底有何事?”
其實不用成蟜挑唆,他也猜到了她的小心思,此刻放言出來,便是要看她如何表演。
成蟜的揶揄,确實勾起了他的不悅。
他想到了她先前的背叛,想到了她和趙璟不明不白的關系,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悶火。
“妾、妾就是想王上了。
”姜暖熟練地紅起眼眶,一副嬌滴滴又無辜的樣子,尾音綿長軟糯,“昨夜沒能和王上說上話,今早王上又走得早,妾實在想王上想得緊。
”
言語中的暗示不言而喻,也令人浮想聯翩。
她這回是真連臉都不要了,不管怎麽說,她都要想方設法留下來。
秦王看了弟弟一眼,忽然笑了:“罷了。
既然來了,便一道嘗嘗吧。
芈蓉,坐到寡人身邊來。
”
姜暖迅速地跪坐下去,生怕晚一秒就被轟走似的。
對面飄來成蟜意味複雜的眼光,姜暖裝作看不見,專心而殷勤地給秦王夾菜。
其實完全沒必要,秦王面前的碟子裏,已經摞了好幾層青菜、肉片,可她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做,于是又厚厚摞了兩層。
“夫人這麽着急作甚?”成蟜目光落在她雪白的手指上,眉梢微微挑起,聲音染上一抹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醋意,“一會兒還有道大菜,近來在民間很流行,據說來自楚地,想必夫人以前也吃過。
”
姜暖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此言剛落,就有一位長得十分喜慶的內侍,端着一隻銅鍋快步進來,橫放在桌案正中間。
蓋子打開,一股鮮香的味道撲面而來。
“王上,公子,這就是最近城內口碑突起的那道菜,”內侍點頭哈腰地介紹道,“叫做‘二龍戲珠’。
奴婢按照讨來的方子試做了幾次,味道已和外面一模一樣,請王上和公子品嘗。
”
姜暖腦中的一根弦,蹭地繃起彈動了一下,接着臉頰上騰起滾熱溫度。
二龍戲珠。
誰、誰起的名字,也忒不正經了?仿佛是在無聲嘲諷她此刻的境況……
她偷偷擡眼瞟了成蟜一眼,看見他毫不掩飾地彎着唇角,握起酒杯淺啜一口,舉手投足都散發着淡淡的譏諷。
他絕對是算準了她今日會來,故意過來看她笑話的。
而那道菜,又十分巧合地在這個時機呈上來……她越想臉色越紅,巴不得一頭鑽進地磚縫裏再也不出來。
秦王不知曉成蟜的真正身份,自是領會不了她的尴尬,隻當她又犯矯情病了,隻淡淡瞥一眼,就将全服注意力都放在了菜上面。
“楚菜?”他若有所思。
熱氣稍稍散去,露出裏面雕琢成兩條龍形狀的魚肉,和被拱在中央的一隻藕片做成的白色丸子。
“吃過嗎?”他轉頭問了一句。
“妾記不住了。
”姜暖糯糯回道,趁秦王扭回頭去,氣鼓鼓瞪了成蟜一眼。
後者怡然地消受了她的怒意,自給自足倒着酒,咂味得啧啧有聲。
呸呸呸,就這還秦始皇呢,依她看心智年齡絕對不超過十八歲——
嗯?莫非他真的被宿主影響了心智?
畢竟成蟜确實才剛滿十七周歲……
如此也解釋了他為何會時不時做出些幼稚舉動。
可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先前附在貓身上時的那種冷靜、敏銳還有頑強,又作何解釋?
忽然,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貓畢竟是動物,沒有人類的想法,所以它無法影響到他。
也就是說,附身于貓的始皇帝,才是最接近于他本尊的樣子。
銳利又警惕,還總拿尾巴甩她,拿爪子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