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王朝就在以最瘋狂的姿态擴張,從最開始,李東城下達的命令大部分時間隻有四個字。
殺光他們。
兩個國家的王室。
兩位退休總統。
天都煉獄。
陰影王座。
昆侖城。
英雄會。
極地聯盟。
黑衣人。
無數的強敵。
他的命令永遠都隻有四個字。
殺光他們。
他們的主宰,他們的家人,他們的朋友,朋友的家人,朋友的朋友,但凡有跟他們有一點點關系的人,全部殺光,沒有一人,整個王朝在劍神的意志下就像是一隻歇斯底裡發洩着仇恨的野獸,咆哮着撕碎了所有的敵人。
如果說這是一條複仇的路,北海王氏,無疑是終點。
又一個終點。
殺光北海王氏,他還能做什麼呢?
“真是可憐...”
東城月喃喃自語了一聲。
“他們不值得可憐。
”
李東城淡淡道:“就像是當年我們的家族覆滅的時候,爺爺被炸死的時候,奶奶瘋了的時候,姑姑因為弟弟在監獄裡跪下的時候,就像姐姐你當年為了養活我們兩個去撿垃圾的時候。
”
他平靜的眼神裡仿佛藏着無盡的黑暗與冰雪。
“誰可憐過我們?!”
“有啊。
”
東城月輕聲開口道:“林族。
”
李東城沉默了很長時間。
“我對不起師父,但劍王朝,不負林族。
”
林族為他确實付出了太多,對他毫無保留的師父,而師父的兒子,那個驚才絕豔本應該繼承林族,對李東城更是如同親生父親的男人也為了保護他死在了敵人手中,這麼多年來,在劍王朝成立之前,林族的每一日幾乎都是在苦苦支撐。
他對不起那個如今已經逐漸變得蒼老的男人,隻能用劍王朝盡量的補償林族。
“他們都該死。
”
李東城望着北海的方向。
他的聲音很輕。
但卻帶着足以撕裂天地的堅決!
黑色的勞斯萊斯在風雪之中駛入機場。
一架銀色的私人飛機在機場中靜靜的等待着。
勞斯萊斯直接開進了飛機内部。
私人飛機緩緩起飛,進入高空,迅速的離開了臨安。
李東城随意吃了些東西,然後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絕大部分時間裡他似乎都是如此,他不知道疲憊,除了戰鬥,就隻剩下沉默。
枯燥的近乎死寂的沉默。
窗外的流雲不斷向後。
雲海波瀾壯闊,在窗外浮動着。
李東城靜靜看了一會,閉上了眼睛。
飛機在北海降落時已經是下午。
北海同樣是大雪。
如同鵝毛的風雪紛紛揚揚,比起臨安,聖州的溫度更低,冰寒刺骨。
“人呢?”
“這群混賬,他們竟然敢...”
“長公主殿下,我殺光他們。
”
“怎麼會聯系不上?”
“他們都想死!”
“王朝第五軍團駐紮在雪國,十二小時之内,我屠了聖州!”
李東城緩緩睜開眼睛。
他的眼神在睜開的瞬間變得冷靜而淡漠。
朦胧的霧氣随着他清醒過來緩緩消散。
李東城站了起來:“到了?”
東城月和修羅的聲音猛然頓住。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修羅看上去有些惶恐。
而東城月則是冷冽與憤怒。
“怎麼回事?”
李東城走向機艙門口。
“陛下,中洲和北海方面,沒人來迎接。
”
李東城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沒人?”
“一個都沒有。
”
修羅死死握着拳頭,整個人透着一股驚人的煞氣。
李東城繼續向前走,淡淡道:“王朝的人呢?”
“也沒有。
”
東城月接過了話頭道。
李東城笑了笑。
他已經走出了機艙,看着飄揚的風雪和空曠的路面,他微微眯起眼睛笑道:“看來這裡發生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
東城月和修羅都不再說話。
一個隆重的迎接儀式隻是場面上的東西。
但這是劍王朝的場面,除了中洲,全世界還有哪個國家敢不給這個面子?
最關鍵的是,在出發之前,東城月已經跟北海方面取得了聯系。
北海方面再三确認,不止是北海議長,中洲九位理事,除了王靜心之外,從首相到最後一位,全
部都在風雪中迎候劍神陛下,其中也包括了那位北海的女主人。
東城月不覺得這樣的禮節過分。
如今的劍王朝有足夠的資格享受一切待遇。
劍王朝一百六十各基地遍布全球,随着羅斯柴爾德死亡,王朝已經在實際意義上統治着整個歐洲美洲,東島也已經于昨日俯首稱臣,堂堂劍神無論去哪一個國家,都會有數位高層親自迎候,東城月怎麼都沒想到,王朝陛下親至中洲,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待遇。
沒人。
甚至連王朝駐紮在聖州的人都沒來。
最關鍵的是,所有的人,此時都已經聯系不上了。
“北海王氏哪來的膽量敢這麼做?中洲瘋了不成?”
東城月有些不可思議。
“聽說前段時間北海的那個寡婦再次進行關鍵性的改造,也許這給了他們底氣吧?”
李東城坐進車裡。
車輛駛出機場,但卻沒有進入聖州的地下行車道,而是堂而皇之的開上了地表。
整個聖州,大街小巷已經被飛雪覆蓋,但除此之外并無異常。
李東城眯起了眼睛。
修羅反而平靜下來:“陛下,他們是在找死。
”
東城月沒有說話。
劍王朝的陛下此來北海,為的是迎回母親的遺骸。
王朝有着明确要求,七日之内,聖州城必須全城素衣,帝兵山上下,從那位寡婦到普通士兵,全體人員必須披麻戴孝。
北海在昨日起就已經開始準備,但很顯然,今天的這些準備全部都不見了。
“這麼看來,我們駐紮在北海的基地應該被全滅了,不然他們不可能不來。
”
東城月緩緩道:“北海王氏,這是準備與王朝一戰嗎?”
“他們不配。
”
李東城搖了搖頭:“我們過去看看。
”
氤氲的霧氣中,三人突然在車裡消失。
黑色的勞斯萊斯還未出城的時候,朦胧的霧氣裡,李東城已經緩緩走了出來。
帝兵山上銀裝素裹。
幽靜的小路已經收拾的極為整潔。
站在小路前,李東城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座象征着北海最高權力的聖山。
還是沒有迎接。
沒人披麻戴孝。
無數荷槍實彈的戰士幾乎遍布山間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在準備着戰鬥。
“呵...”
李東城笑了起來。
他的眼神突然之間變得無比冰冷。
“陛下,我殺光他...”
修羅獰笑着向前一步。
“不必。
”
李東城淡淡道:“對方敢擺出這種陣仗,說明這次那個寡婦的改造很成功,既然如此,我不介意親自出手。
”
他不需要解釋。
既然帝兵山擺出了準備戰争的姿态。
那王朝就會給他們戰争。
劍王朝十多年來縱橫黑暗世界開疆擴土的過程中,他們行事的宗旨隻有一個,從來不變。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李東城向前一步。
下一刻,他的聲音直接回蕩在整個帝兵山的每一個角落,轟鳴聲如同驚雷。
“宋詞,昊天,出來見我。
”
“來見我...”
“見我...”
“我...”
清澈冰冷的聲音不斷回蕩着,刹那之間,帝兵山徹底沸騰,山間無數日常守衛在各個角落裡的狙擊手猛然抓緊了手裡的狙擊槍,他們想要瞄準,但仿若無窮無盡的聲音陡然回蕩過來。
“噗!”
無數藏在山間的狙擊手身體陡然炸碎成了漫天血肉。
帝兵山上一片混亂。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遙遠的山巅響了起來:“誰?!”
面對着如此明知故問的問題,李東城的眼神愈發殘酷。
“你們...”
他擡起了手掌。
遠方的風雪微顫微亂。
一枚被風雪覆蓋的落葉落在他手中。
“都該死!”
這一刻他手中無劍。
似乎從進入無敵境的那一刻起,号稱劍神的他就已經不在用劍。
落入他手中的葉片被他甩了出去。
天地靜默無聲。
世界本來就是靜的。
但極緻的死寂中,安靜的天地驟然變得無比狂亂。
像是有風吹過。
那片落葉陡然爆發出了一片無比耀眼的光芒。
沒有聲音。
浩浩蕩蕩的劍意刹那之間籠罩了帝兵山。
帝兵山上下四周,每一顆花草,每一顆樹木全部都被生生撕裂,極緻的安靜中,那一片落葉在空中瘋狂旋轉着,不斷向前,越來越大,幾乎遮住了整片蒼穹!
一葉遮天!
帝兵山。
枭雄台。
已經徹底恢複到了全盛時期的夏至霍然回頭,死死的盯着山下。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撕裂天地的鋒芒陡然之間沖了過來。
瘋狂旋轉的落葉不斷飄舞。
整座山所有的落葉似乎都在這一劍之下飛了起來,浩浩蕩蕩的遮住了風雪,遮住了天空,整個帝兵山都在這一劍之下被生生撕裂。
她的眼前隻有茫茫落葉。
可感知之中天地之間卻全部都是劍光!
無窮無盡的劍光從山下湧動過來,駐紮在山下的内衛不對刹那之間被一劍全滅,隐蔽在山間的精銳被劍氣攪碎,驚雷,燃火,凝冰,無數的人,無數的精銳沒有半點反抗餘地的變成了漫天血肉。
帝兵山瘋狂的顫動着,劍氣已經深入地底,劍光一路所過,沿途的道路已經完全變成了兩半,幾座深入地底的實驗室在劍氣的碾壓下不斷的爆炸。
鋪天蓋地的落葉沖上了山頂。
每一片落葉都在發光。
陰沉的天空被完全照亮,如同白晝,帝兵山頂峰已經建好的浩蕩殿堂瞬息之間變成了粉末,無論是最堅固的合金還是樹木,在劍光之下全部都如同一張薄紙被撕裂。
帝兵山被徹底撕開,從地底到山頂,被生生撕扯成了兩座山峰。
遮住了天空的落葉依舊在湧動,直接出現在了夏至面前。
“嗡!”
枭雄石上的銀月劍似乎感受到了自身的威脅,劍身陡然震動,帶動着下方的巨石轟然旋轉,洶湧的劍意直接掃入落葉,與遮住了天空的落葉相比,銀月的劍光就像是大海面前的一道小河,毫無可比性,但随着這道劍光融入落葉,整片浩浩蕩蕩的劍氣頓時變得無比散亂,凝聚到極緻的劍意突然像是出現了兩個意志,浩蕩的劍氣被瘋狂削弱,一部分仍舊呼嘯着湧向夏至,而另一部分卻越過了高空,直入深海。
“轟!”
近半威力的一劍被直接轉移,大海瘋狂的湧動,數千米距離的海面陡然出現了一片高大百米的狂潮,一艘小型軍艦在劍意之下猛然爆炸,沖天的火光中,淩厲至極的劍意在落葉中亮起了一瞬,那像是六道輪回的光芒,但卻瞬息熄滅。
夏至的身體被洶湧的劍光抛起來,無數的落葉貫穿了她的身體,她渾身鮮血,狠狠撞在了枭雄石上,整個人臉色慘白,雙眼之中隻剩下驚恐。
他根本無法想象這一劍的威力。
即便是隻有一半威力的一劍,刹那之間依然将她徹底重傷。
“嗯?”
山下似乎有人嗯了一聲。
李東城再次邁了一步。
他的一步直接越過了無數的死屍,一步之前他還在山下,下一秒,他已經直接出現在了枭雄台上。
夏至倒在石頭前,渾身鮮血,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青年,聲音顫抖:“你是什麼人?”
李東城看了她一眼,隻覺得有些面熟,但卻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
北海王氏除了宋詞,什麼時候又多了一位巅峰無敵境?
他皺了皺眉,淡淡道:“劍王朝,李東城。
你又是誰?宋詞呢?”
“我...”
夏至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提起宋詞,她深呼吸一口:“我是夏至。
”
空氣一瞬間突然變得無比安靜。
李東城身體僵硬的站在原地。
銀月劍突然離開了枭雄石,落在了李東城手裡,極為親昵。
李東城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撫摸着手裡的銀月,良久,才輕聲道:“這是父親的劍,父親的劍意...難怪...”
夏至的瞳孔陡然收縮了一瞬,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李東城擡了擡眼皮。
“你是夏至?”
他問道。
夏至點了點頭,有些木然。
李東城将銀月劍放回了枭雄石,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覺得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
覺得夏至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直到現在,他才想起他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他擡起頭看着空中的飛雪,眼神變得有些茫然。
“所以...”
他站在枭雄台上,問道:“我現在到底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