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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神龍見首不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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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 清晰的碎裂聲中,精緻的茶杯在手中碎裂成了無數塊。

     鋒利的陶瓷刺入了血肉,溫熱的茶水混着些許的鮮血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上,響聲細微而沉悶。

     李狂徒靜靜的低着頭,注視着手中的茶水與鮮血,眉頭緊皺。

     “怎麼了?” 有些驚慌的聲音中,身體已經變得非常笨重的鳳凰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聲音關切。

     她懷孕的消息已經不再是秘密,十個月,已經馬上就要到預産期,李鴻河隕落後,她離開了臨安,已經正式跟神住在了一起。

     李狂徒靜靜的盯着自己的手掌,沉默了很長時間。

     鳳凰緊張的看着他,雙手下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已經查過了性别。

     男孩。

     李狂徒這段時間似乎也因為這個消息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可這一刻,鳳凰卻清晰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抹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情緒。

     說不上那種情緒是什麼。

     像是無數的負面情緒夾雜在一起,淡淡的,但卻又清晰的存在着。

     遲疑,迷惑,茫然,憤怒,不解,還有些許的慌亂和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

    ” 神甩了甩手掌:“隻是...突然間感覺很不好。

    ” 就像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一樣,他不知道會失去什麼,但那種即将失去的感覺是如此的強烈,他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已經初步壓制下去的傷勢逐漸有了再次複發的征兆,虛弱和疲憊逐漸從身體傳到大腦,他深呼吸一口,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頭痛。

     “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不要離開。

    ” 李狂徒緩緩開口道。

     内心的預感已經變得越來越強烈,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強,即将失去什麼的感覺清晰的撲面而來,李狂徒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很顯然,鳳凰與她肚子裡的孩子現在是他内心最重要的,呆在這裡,起碼風險可以降到最低。

     李狂徒深深呼吸,壓下内心越來越明顯的煩躁感覺,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夕陽。

     他們現在的位置是天南羅斯城。

     羅斯城位于天南的中央區域,往北是軒轅城,往南同樣也是一個剛剛更名過的城市,燃燒城。

     夾在軒轅城與燃燒城中央,這裡是整個天南局面最為複雜的中立城市。

     李狂徒來到羅斯城已經将近半年的時間,這裡原本是天都煉獄在天南的總部,但半年來,各大勢力都朝着羅斯城滲透,其中最為明目張膽的,就是中洲與東島。

     天都煉獄的處境已經變得越來越微妙。

     李狂徒重傷未愈,破曉自從半年前被偷襲後,至今同樣也不曾恢複到巅峰狀态,天都煉獄的高層已經集體從天都遷移到天南,站在這個位置上,不算回歸東島,但也不曾投靠中洲,少了來自于國家層面的支持,最高的戰鬥力又是重傷狀态,天都煉獄的影響力被大大的削弱。

     羅斯城原本是天都煉獄的地盤。

     天都煉獄最初成立的時候,巅峰狀态下的神曾經就是在這裡與王天縱一戰,徹底奠定了天都煉獄在天南的影響力。

     如今羅斯城正在不斷被其他勢力滲透,而大本營天都,乃至整個東島區域内,無極宮和疾風禦劍流也在吞噬天都煉獄的利益,東島對此完全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誰都可以明顯的感覺到東島的耐心正在逐漸消退,李狂徒遲遲不表态,東島對整個天都煉獄的戒備心也越來越重。

     已經開始有一部分天都煉獄的老人加入了軒轅城。

     李狂徒經常會看着軒轅城的方向一動不動。

     天都煉獄出現在黑暗世界中的時間不過四年,但随着他在東歐的重傷,整個天都煉獄竟然已經給人一種有些遲暮的印象。

     而百裡之外的軒轅城卻如同初升的朝陽。

     半年的時間,李天瀾雖然還在荒漠監獄,但軒轅城的局勢已經逐漸變得穩定下來。

     軒轅城的體制沒有仿照中洲,不曾成立軒轅城議會,甯千城市長的地位逐漸穩固後,指定了軒轅城的首席法官與首席行政官,幾乎每一天,軒轅城都在越來越靠近巅峰。

     李狂徒對此沒有發表過任何看法,一直保持着沉默。

     窗外的夕陽漸漸下沉。

     李狂徒沉默了很長時間,眉頭越皺越緊。

     那種即将失去什麼的直覺幾乎已經變成了實質。

     他對此無能為力,甚至連一點思路都沒有。

     “殿下,喝茶。

    ” 鳳凰泡了一杯茶,遞給了李狂徒。

     “你不用做這些事情。

    ” 李狂徒接過了茶杯:“注意休息。

    ” “沒事啊。

    ” 鳳凰嫣然一笑:“醫生也說适當的運動對我和寶寶都有好處的。

    ” 李狂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鳳凰的臉龐。

     被陶瓷劃破的手掌沾染着鮮血,落在了鳳凰的臉龐上。

     李狂徒的笑容徹底凝固下來。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仍舊流淌着鮮血的手掌。

     血珠流動的速度很慢,殷紅的色彩無聲無息的從傷口中冒出來,變得飽滿,然後緩緩低落。

     李狂徒的瞳孔一點一點的收縮起來,眼底深處逐漸變得瘋狂。

     鳳凰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她死死的盯着李狂徒的手掌,臉色微變:“為什麼沒有愈合?” 李狂徒沒有說話,似乎有些出神。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要失去什麼。

     二十多年前,叛國案塵埃落定,他以将死之身被無為大師抽空了中洲龍脈重塑生命,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可以算是承載中洲龍脈的根基,無窮無盡的生機讓他徹底破碎的根基完全重塑,恢複到了巅峰無敵境,但李狂徒始終不曾得到龍脈的核心,也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朵花。

     四年前,天都決戰,明明說着不偏不倚的無為大師卻将那朵花交給了李天瀾。

     李天瀾死而複生。

     那就是從那一刻開始,龍脈在李天瀾身上重聚,他背負着龍脈,無窮的氣運與生機支撐着他三年的遠遊,最終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龍脈的氣象愈發峥嵘。

     中洲的國運愈發雄厚。

     李狂徒對此不服過,但卻并沒有恐慌過。

     因為這段時間裡,李天瀾即便是背負着龍脈,但李狂徒仍舊有着龍脈一部分生機的滋潤。

     神龍見首不見尾。

     如果說李天瀾承載的龍脈已經變成了龍首的話,那麼在玄學角度上來說,李狂徒就是站在了龍尾上,氣運沒有定數,他依舊覺得自己有奪回龍脈的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半年的時間,他原本極重的傷勢已經重新穩固下來,有了徹底恢複巅峰狀态的希望。

     有龍脈生機的滋養,他的身體無論是愈合速度還是恢複速度,都要比起同境界的人快得多。

     可現在... 陶瓷劃破了手心,不過一點皮肉傷,這麼長的時間裡,為什麼這一點小傷口還是沒有愈合? 李狂徒的内心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久違的慌亂從内心浮現出來,他眯起了眼睛,深深呼吸,突然道:“晚飯不用等我了。

    ” 鳳凰臉色蒼白,不敢說話。

     “有些問題...我需要安靜下來,我去冥想。

    ” 李狂徒緩緩道,他直接轉身,走進了自己的冥想室。

     整個世界在閉上眼睛的時候靜了下來。

     内心的煩躁一點點的消失。

     無數的喧嚣似乎都離他而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李狂徒身心甯靜,這一刻,似乎所有的瑣事都已經離他而去。

     猛然之間,已經沉浸在冥想狀态中的李狂徒睜開了雙眼,面色巨變。

     一片朦胧的霧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冥想室内。

     霧氣也來越濃,不斷增加的霧氣幾乎遮蔽了冥想室内的一切。

     李狂徒的身體頓時顫抖起來。

     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體内的傷勢正在瘋狂的愈合,一些暗傷也都在好轉,可體内那原本屬于龍脈的生機卻在不斷從他身體中抽離出來,越來越多。

     無數的生機在他體内流動着,恢複着他的傷勢,然後湧出他的身體。

     冥想室裡的白霧逐漸變濃,又逐漸變淡。

     所有的霧氣都消失了。

     但卻也沒有回到李狂徒的體内。

     李狂徒猛然站了起來,臉色有些扭曲。

     “這怎麼可能?” 他不停的深呼吸,死死咬着牙:“誰偷走了我的龍脈?” 神龍見首不見尾。

     李天瀾是龍首的話,那麼龍尾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

     不是李天瀾的話,會是誰? 李狂徒的表情逐漸平靜,最終變得面無表情。

     站在冥想室裡,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漠然自語了一句:“為什麼?” 他掏出了手機,撥了個号碼。

     “殿下。

    ” 電話很快接通,黎明的聲音響了起來。

     “給你三天時間,無論如何,把中洲的玄玄子帶到我面前。

    ” 李狂徒面無表情道。

     ...... 玄玄子在療養院中緩 緩蘇醒。

     下午時分朦胧的冬日陽光從窗戶中灑落進來,靜谧而溫暖。

     “你醒了?” 聖徒的聲音響了起來。

     玄玄子張了張嘴,有些茫然。

     他的瞳孔中還殘留着昏迷前的漫天流星,此時看着窗外的陽光,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呆滞。

     “怎麼回事?” 玄玄子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問道。

     “這件事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 聖徒的語氣無比凝重:“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晚?” 玄玄子反問了一句。

     “你已經昏迷了将近十八個小時,昨晚的事情,你忘了?” 聖徒皺着眉問道。

     玄玄子沉默了下,才苦笑一聲,輕聲道:“昨晚你看到了什麼?” 聖徒微微一滞。

     他的眼神帶着思索,最終全部變成了恐懼與忌憚。

     玄玄子靜靜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劍光。

    ” 不知道過了多久,聖徒才輕輕給出了他的答案。

     昨晚那一瞬他仰望星空,看到的全部都是劍光。

     成千上萬上十萬百萬的劍光如同流星般劃破蒼穹,照亮了夜幕,絢爛無雙,但卻又危險到了極緻。

     劍光肆意的飛揚,那一瞬間似乎真的撕裂了天地。

     聖徒已經是無敵境的高手,可面對着那鋪天蓋地的劍光,他卻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那一刻他就像是真正的蝼蟻,又或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在面對巅峰無敵境高手,連反抗的欲望都沒有。

     “是劍光啊...” 玄玄子自語了一聲。

     “你呢?” 聖徒壓下内心的恐懼,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那是氣運。

    ” 玄玄子輕聲道:“鋪天蓋地,突然變得混亂起來的氣運和因果,如果是在普通人眼裡,也許就是流星了,不同的人眼裡,不同的景象,但說到底,全部都是因果。

    ” 他頓了頓,輕聲道:“有事情要發生了。

    ” “是已經發生了!” 聖徒深呼吸一口:“總統昨晚在面見葉東升的時候突然毫無征兆的昏迷,至今未醒。

    天瀾在荒漠監獄同樣陷入了昏迷,所有的儀器都用過了,根本查不出是怎麼回事。

    ” “國運動蕩,因果交錯,關乎國運的人肯定會受到影響。

    ” 玄玄子輕聲道,說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從容,隻是眼神裡閃過了一抹複雜。

     “因果交錯?” 聖徒緊緊的皺着眉。

     他不信所謂的因果天命,也不信所謂的玄學,無為大師他見過,玄玄子他也不陌生,聖徒挺煩這個,覺得這些總是都是神神道道不說人話,淨扯一些他聽不懂的玩意,但不信不代表不存在,聖徒對這些人一般都是敬而遠之,隻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哪裡還能讓他置身事外? “到底什麼意思?你說明白點。

    ” “這就是最明白的說法了。

    ” 玄玄子緩緩道:“具體的東西,我又不是神仙,怎麼說的明白?你覺得我們神神叨叨,隻是因為我們隻能推測一個大概,你要求的能聽明白的,我們又不是神仙,怎麼知道?昨晚天機混亂,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有些因果,也許會颠倒了,種因得果,如果果已經存在的話,那麼曾經的因還會不會發生?” “很多事情,也許都交錯到一起了,一些本不該出現的人,不該出現的事情,不該...” “停。

    ” 聖徒頭疼欲裂,直接開口道:“我不管那個,怎麼才能讓天瀾醒過來?” 玄玄子思索了一會,輕聲道:“龍脈沒有變化,天瀾,應該也不會有事。

    ”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我要洗個澡。

    ” “沐浴更衣?” 聖徒驚了一瞬。

     “就是洗個澡。

    ” 玄玄子嘴角抽搐了下,走進了病房的衛生間。

     他洗澡很快,不過半個小時的世間就走了出來。

     一身嶄新的道袍,雪白的浮塵,幹枯的長發已經梳理的整整齊齊,重新變得仙風道骨。

     “我要看看我女兒。

    ” 玄玄子說道。

     聖徒攤了攤手:“你請便。

    ” 玄玄子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另一個病房。

     離兮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玄玄子坐在她身邊,伸出手,有些顫抖的撫摸着她的頭發,一言不發。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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