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限的幾個當事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對李鴻河的身體狀況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看似漠不關心的昆侖城實際上是最關注李鴻河的勢力。
古行雲的傷勢已經越來越嚴重了,當日司徒滄月加上兇兵落日的全力一擊在最近的距離内命中他的胸口,随後又被林悠閑與李天瀾突襲,兩院演習中又一直拖延壓制着傷勢,如此重傷,古行雲能不死已經是奇迹,這也側面說明了昆侖城的武道确實極為紮實。
隻不過任何強撐都有極限。
東歐終結日過後,所有知道離兮身份的人都看出了這位昆侖城女主人的立場,一些往事似乎也在有意無意的暴露出來。
隐隐約約的傳言在各個角落裡流傳着。
比如離兮當年是李狂徒的女人,但現在卻成了昆侖城的城主夫人。
比如離兮當年是被古氏暗中安排,放在了李狂徒身邊。
古氏隐忍多年,最終推翻了李氏,成功上位。
這樣的故事聽起來其實真沒什麼可歌可泣的敵方,落在古行雲耳朵裡更是恥辱,中洲暗中無數注視着昆侖城的視線在古行雲眼裡都是那麼的古怪,每一條消息,似乎都在暗中提醒着他頭頂那片堪比草原大地般旺盛而又生機勃勃的綠色。
這是他很多年來都放不下的心結。
而随着離兮轉變立場,逐漸又有零星的人開始提及當年那場叛國案。
這是轟動中洲甚至轟動世界的大事。
可除了參與者之外,其他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内幕。
離兮在那場叛國案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
這一點更是很少有人知道。
可當年殺了李狂徒的離兮在時隔多年後,在古行雲,古千川重傷後,在她沒有了束縛的時候卻又重新站在了李狂徒身邊。
這一點或許不能說明當年的叛國案如何。
但所有的事情聯想到一起的時候,起碼已經算是有了一個讓中洲重新審視那場叛國案的理由。
類似的聲音開始飛快的萌芽。
一直壓制着傷勢的古行雲傷勢在壓力,恥辱,恐懼面前徹底爆發出來,吐血昏迷。
他第一時間被送到了昆侖城最核心的療養基地,中洲庫存的一些療傷藥物被勾兌成了營養液,古行雲終日都躺在營養倉裡。
他雖然依舊昏迷,但情況卻穩定下來。
随後便是李天瀾橫掃北海行省。
緊接着,李鴻河即将隕落的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彈,在中洲大地上直接炸開。
李氏一下子成了焦點。
昆侖城在多方求證,确認李狂徒已經蘇醒,并且已經出現在臨安之後,暫時負責昆侖城所有事物的古千川再也坐不住,直接強行喚醒了古行雲。
昆侖城的每一位高層都知道李狂徒出現在臨安意味着什麼。
多年前曾經給中洲造成過重大損失的‘叛國者’如今就在中洲,但中洲高層對此卻一直沉默,這種微妙的态度對于昆侖城而言完全是一場噩夢。
李狂徒隻要提起當年的叛國案,随意一句話,對昆侖城而言都有可能是一場巨大的風暴。
已經是李鴻河昏迷不醒的第八天。
也是古行雲被強行喚醒的第八天。
古行雲的臉色依舊慘白,身形消瘦,發絲幹枯,但精神狀态卻逐漸穩定下來。
昆侖山上終年飄忽的風雪在城市的上空呼嘯而過,古行雲坐在精緻的小院子裡,看着昆侖城從臨安傳回來的密報,沉默不語。
古千川坐在他面前,同樣一言不發。
他與古行雲一樣,都是重傷在身,兩院演習前李天瀾直接斬了他一條手臂,随後在北疆又被軒轅鋒的劍意重創,相比于古行雲,他的傷勢并不緻命,可巨大的壓力折磨下,他的眼窩深陷,看上去同樣憔悴不堪。
“有沒有什麼辦法?”
他看着古行雲,強自鎮定的問道。
“事情都沒有發生,我能有什麼辦法?”
古行雲搖了搖頭:“納蘭輕語昨晚到了臨安,隻不過李鴻河暫時仍然沒有醒過來。
”
他的眼神帶着一抹複雜:“李鴻河,這次真的支撐不住了。
”
“李狂徒呢?”
古千川心态失衡,語氣也有些不耐,李鴻河即将隕落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李鴻河雖然沒去醫院,但中洲很多醫學世家都已經派遣精銳去孤山上表達心意,加上納蘭家族的人,對李鴻河如今的狀況依舊束手無策,這足以說明問題。
古千川如今關注的根本就不是李鴻河,而是李狂徒。
這個人才是昆侖城如今最大的定時.炸彈。
“李狂徒什麼都沒說。
”
古行雲淡淡道。
古千川狠狠握了握拳頭,想要發作,但終究還是忍了下來,隻不過他的臉色卻無比陰沉,語氣也變得陰冷:“他當然什麼都沒說,他現在在孤山,就算想說,能跟誰說?目前為止,他可是一個高層都沒有見到。
”
他的語氣壓抑到了極點,終于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中洲議會都是一群懦弱的家夥嗎?!無能,廢物!李狂徒是叛國者,現在他就在中洲,為什麼不把他抓起來?為什麼不殺了他?!”
古行
雲看了他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抓住李狂徒,殺了他?
且不說當年那場叛國案本就沒有水落石出,隻是暫時擱置了争議,就算李狂徒真的叛國,李鴻河還活着,對李狂徒,中洲也不是說殺就殺的,如今李鴻河即将隕落,但李天瀾橫掃了北海之後如今俨然一副天下無敵的姿态,而且相對于李鴻河的垂垂老矣,李天瀾才二十二歲,他的威懾力甚至比李鴻河還要強大,面對這種情況,中洲怎麼可能不顧慮?
李天瀾...李狂徒...
古行雲若有所思。
“我希望李鴻河可以直接死過去,他醒不過來,是最好的。
”
古行雲突然開口道。
“什麼意思?”
古千川皺了皺眉。
“李天瀾和李狂徒,不是一條心。
”
古行雲聲音平穩:“在面對外界壓力的時候,他們或許會合作,但沒有壓力的時候,兩人的立場肯定不一緻。
李氏衰落了太多年了,天都煉獄,不是李氏的涅槃重生,隻是無奈之下在境外發展起來的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如今跟李氏已經有些脫節,所以有人會支持李狂徒,有人會支持李天瀾,這樣的矛盾,幾乎不可調節。
”
“你能确信嗎?”
古千川遲疑道。
“想一下最後時刻的摩爾曼斯。
”
古行雲平靜道:“輪回宮是完全支持李天瀾的勢力,最後的絞殺中,對于天都煉獄,他們可沒有留情,反而天都煉獄有人在亂局中加入了輪回宮的陣營,這足以說明問題了。
”
“輪回宮主那個女人很可怕,她如此對待天都煉獄,說明她已經肯定,李天瀾與李狂徒之間的矛盾不可調節,否則輪回宮對天都煉獄不會這麼心狠手辣,這樣的矛盾早晚會爆發出來。
”
“李鴻河如果在昏迷中死亡的話,李氏内部的裂痕會更加明顯,李天瀾和李狂徒之間的矛盾爆發的也會越快。
”
古千川的眼神逐漸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李狂徒和李天瀾暫時會因為急于接管李氏,而無暇顧及昆侖城?”
“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
”
古行雲的聲音愈發平穩:“你說,昆侖城在李氏的眼中是什麼?”
古千川愣了愣,毫不猶豫道:“當然是敵人。
”
“敵人...”
古行雲嘴角扯了扯,有些嘲弄,又有些自嘲:“那是李氏在我們眼裡的定位。
至于我們,現在在李天瀾和李狂徒眼裡,或許也是敵人,但更多的,則是利益。
”
“李天瀾不可一世,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