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淩亂,廣場上卻因為上萬人的擡手爆發出了一片音嘯,刹那之間,似乎連天地間的風雨都變得淩厲起來。
李天瀾跟在李華成身邊。
雪舞軍團的高層走了過來。
清風流雲兩位副帥分左右而立。
站在他們中間的,則是剛從醫院出來的劫。
劫的身體依舊虛弱,臉色蒼白,但身形卻銳利如劍。
李華成跟他握了握手,溫和道:“傷勢怎麼樣了?”
“還好。
”
劫的聲音清清淡淡,這樣的場合明顯不适合詳談,他伸出手指向廣場中央臨時搭建的高台,輕聲道:“總統,請。
”
李華成深呼吸一口,看着周圍茫茫一片擡手敬禮的中洲軍人,大步走向高台。
高台上沒有鮮花,隻有一個話筒。
李華成站上去,周身瞬間被風雨淋透。
李華成握住了話筒,眼神平靜而凝重。
下一秒,他的聲音響徹整個廣場,響徹整個世界。
“你們都是中洲的英雄,是中洲的驕傲。
”
“我是李華成,今時今日,此時此刻,我以中洲總統的名義向你們保證,中洲絕不會辜負任何一位烈士,也絕不會辜負任何一名戰士。
”
“這場戰争中,無論是幸存者還是犧牲者,中洲都以你們為榮。
”
“今日我就在這裡,與你們一起,送所有的烈士上路。
”
風雨之下,李華成的聲音清晰而洪亮。
這一場不到十分鐘的演講沒有激情,沒有熱血,隻有平靜和肅穆。
廣場上,無數的雪舞軍團開始轉向,走向了市中心的英雄廣場。
李華成走下高台,看着空蕩蕩的總統府,看着視線中那間唯一完好的房間,沉默了一會。
“去看看天縱。
”
他看着李天瀾,語氣平靜。
不是詢問句。
李天瀾點了點頭,當現帶路。
雪舞軍團的葬禮上,有總統,就要有劍皇,必須有劍皇。
王天縱還在練字。
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曾影響他絲毫。
他提筆站在桌前,如此專注。
李天瀾和李華成走進來的時候,他沒有擡頭,隻是随意道:“來了?”
“剛到。
”
李華成輕笑着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笑道:“看樣子你在這裡還不錯。
”
“能修身養性,自然不錯。
”
王天縱平靜的說話,平靜的落筆。
房間裡已經散落了不少的宣紙,密密麻麻的自己,筆畫清淡内斂。
每一副字最後,都是一字。
李天瀾靜靜的看着無數落滿了字迹的宣紙。
他周圍明明沒有劍意,但那一筆一劃間帶着的力量,卻讓他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幅字上。
王天縱的最後一幅字很短。
“我的字如何?”
他輕聲問道。
“好字。
”
李天瀾沒有遲疑,直接點了點頭,肯定道。
“好字嗎?”
王天縱笑了笑,手中的筆鋒猛然一揮。
一字如劍。
刹那之間,王天縱像是在李天瀾面前揮了一劍。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李天瀾面前消失。
房屋,總統,劍皇,徹底消散。
他的視線中隻剩下一劍。
沒有劍氣,沒有殺意,清淡凝重,純粹的劍。
李天瀾猛然閉上了眼睛。
他的雙眼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淚流不止。
王天縱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能有今日之成就,你的那一劍,很重要。
”
李天瀾自嘲的笑了笑。
那一夜,他與王天縱隔着小半個城市對了一劍,但其根本目的,卻是為了誤導王天縱。
但王天縱不曾被誤導,反而補完了那一劍,從而徹底補完了自己的劍意。
李天瀾睜開了眼睛,看着王天縱。
王天縱的眼神溫和而深邃,如同蒼穹大海,深不可測。
“不敢當。
”
李天瀾平靜道。
“事實如此。
”
王天縱回頭拿起了那副字,靜靜道:“作為回報,這副字送你。
”
李天瀾靜靜的看着王天縱手裡的這副字。
房間裡到處都是宣紙,到處都是王天縱的筆記。
但筆記卻并不相同,或者說,是在減少。
王天縱的第一幅字洋洋灑灑數百字,越到最後,字數宇少。
此時此刻,王天縱手中這副字隻剩下兩句。
一筆一劃,簡單卻無比磅礴。
字迹的落款是北海天縱。
沒有姓氏。
有了北海,就已經不需要姓氏。
李天瀾凝視着眼前的字迹。
簡單兩句話,卻道盡了劍皇的氣魄。
縱橫天下無雙劍。
萬古枭雄我第一。
一筆一劃間,劍意自成風暴,将李天瀾徹底吞噬。
萬古枭雄我第一。
“好一把絕世之劍。
”
李天瀾沉默了很久,才嗓音沙啞道:“完美無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