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所有人的視線轉過來,她點了點頭,認真道:“我擋住他們。
”
臉上稍許的血污難掩麗色,一頭烏黑的長發并沒有被雨水浸透,而是在風中放肆的舞動着,她的眼神甯靜清澈,此時卻帶着一種毫不動搖的堅定:“我可以的。
”
這是一個氣質專注而純澈的絕色少女,她站在夜雨之中,猶如一汪山間清泉,雖冷,但卻有種滋潤萬物的氣質。
清麗高潔,不惹塵埃。
東城如是!
李拜天微微挑眉,雖不打算退,但卻也沒說話。
從内心深處來說,他對于東城如是還是有些不滿的,倒不是因為别的,而是因為她的藏拙。
是的。
就是藏拙。
最起碼李拜天是如此認為。
從甯戶到巨阪,再到中京,輾轉将近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幾乎是無時無刻不在逃避追殺。
可東城如是自始至終,卻極少出手。
六個人中,每個人都有作用,可細想起來,東城如是似乎從來都沒發揮過什麼作用。
三日前,許褚親手格殺無極宮驚雷境高手冷雪。
五日前,李拜天與夜畫雨聯手偷襲,重傷驚雷境高手一位,兩名燃火境高手死于蜀山劍下。
李拜天與夜畫雨同樣雙雙重傷。
七日前,許褚親自開路,帶着他們一路沖出甯戶,進入巨阪境内。
十日前。
虞青煙。
在團隊中實力最弱,但卻貢獻最大的虞青煙。
重傷半步無敵境高手天月!
沒人說清楚那是怎麼回事。
十日前,天月第一次出現,簡直就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氣勢,許褚頂在最前面,六個人一起圍攻,但卻仍舊不敵,而混戰之中,始終遊走在外圍的虞青煙就是在一個誰也沒注意到的時機中輕輕給了天月一下。
随後這位勇猛至極的伊勢神宮大祭司整個人都爆了。
爆的不是身體,而是血。
無數的鮮血化成了血霧,帶着熾熱的高溫從他渾身上下每一個地方噴灑出來,幾乎是眨眼之間,天月的實力至少掉了一個小境界,驚怒之下的天月再也無心停留,下意識的反擊之後轉身就走。
隻不過那原本必殺虞青煙的反擊卻被甯千城完全擋住,一戰之後,虞青煙陷入昏迷。
甯千城也重傷垂死。
不過這一戰之後也成功的讓追殺者有了顧忌,據說天月是中了劇毒,但目前為止卻沒人能夠說清楚那劇毒是怎麼回事,對方心存疑慮之下,追殺自然不會全力,好歹讓他們逃了這麼久,逃到了中京。
而在中京,伊勢神宮和無極宮全面合作,追殺雖然緊密,但隐約中對方卻隻是步步逼迫,似乎放棄了取他們性命的想法。
連續幾日的時間,他們頑強的撐下來,可如今所有的補給已經完全耗空,體能和意志都已經消耗一空,退?
當真是無路可退了。
而整個過程中。
東城如是做了什麼?
她同樣也在出手,但從頭到尾,她好像都沒有拔劍!
一位在中洲排名還在自己之上的年輕高手。
一位年僅十九歲就已經到了燃火境巅峰的年輕高手。
她所發揮的作用,甚至還不如夜畫雨。
李拜天不怕死,也不怕為朋友去死,但東城如是如此做法,當真讓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不行。
”
許褚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我攔住他們,你們走。
”
“你攔不住的。
”
東城如是看着許褚,直言不諱的開口道。
許褚張了張嘴,臉色微微一變:“你想...”
“真是感人,但是很遺憾的告訴各位,你們誰都走不了。
”
一道溫潤儒雅的嗓音突然響起:“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
第一,跟我回東都做客。
第二,去無極宮做做客。
”
一道幽藍色的電光在雨中驟然閃爍而起。
電光驅散了黑暗。
極緻的璀璨中,一道青年的身影直接從電光中走了出來。
東城如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電光,清澈的眸子眨了眨,沒有說話。
伊勢神宮大祭司天月和無極宮右客卿白夜同時微微躬身:“見過殿下。
”
殿下?!
這是黑暗世界對于無敵境高手的尊稱,但卻又并非絕對。
比如北海王氏的小公主王月瞳,很多時候也會被人稱呼為宮主殿下。
但這樣的詞彙并不是随便用的,能當得起這種稱呼的人,要麼就是擁有絕對的實力,要麼就是擁有能配得上這個稱呼的身份。
日本的殿下?
聯想到剛才天月口中提起的王妃...
許褚和李拜天微微對視。
這個在獵殺行動中遇到的年輕人,難不成是東島皇室的某位親王?
青年随意點了點頭,他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運動裝,短發,相貌普通,身高一如東島男子一樣,偏矮,身上沒什麼多餘的裝飾物,但一舉一動,卻都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尊貴,那是常年處在尊崇地位時養成的氣度,高不可攀。
“怎麼?還沒動手嗎?”
青年随口問道,他的語氣柔和,但落在許褚和李拜天的耳朵裡,用翻譯器翻譯出來的語氣卻變得無比的死闆。
“我們正準備。
”
天月直起身體,語氣恭敬。
青年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伸手指了指東城如是,他的眼神有些火熱:“這個女人,不要傷了,從今晚開始,她是屬于我的女人。
”
“我不會嫁給你的。
”
東城如是安靜的看着突然出現的青年,她的眼神中沒什麼敵意,隻有一片純澈到讓人看不清深淺的專注和認真。
“為什麼呢?”
青年愣了下,像是遇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玩味的笑道:“也許我該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東島皇室的仁武親王,我可以寬恕你們在東島的罪孽,我甚至會考慮讓你做我的王妃,這是你的榮幸,畢竟娶一個支那母豬做王妃,我也要承受很大的壓力。
但是你很吸引我...”
“我不會嫁給你的。
”
脆生生的語氣。
東城如是再次重複了一遍,他看着仁武親王認真道:“我有未婚夫了。
”
“嗯?”
仁武親王微微挑眉:“是誰?”
他的語氣簡短,但還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了一絲陰沉。
不過随即想到對方的身份,他深深呼吸,再次讓自己平靜下來。
中洲邊境近衛軍團軍團長的女兒...
能得到這樣的女人,甚至是關乎東島大局的。
就算不是處女,仁武親王也願意接受。
“我還沒見過他。
”
東城如是搖了搖頭,清澈的眼神似乎有些委屈:“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見到了。
”
她擡起頭,透過樹木茂密的枝葉,看了看正在落雨的天空,輕輕歎息。
“你們走。
”
她邁步向前,說道。
“師妹...”
許褚張了張嘴,語氣幹巴巴的。
“我們沒有選擇。
”
東城如是輕聲道,她滿頭的青絲在風中狂亂的舞動着,踩着輕風,踏過夜雨。
伸手。
多日以來。
多年以來。
始終被她負于身後的長劍被她一隻素手輕輕摘下。
“劍名寂靜。
”
她輕輕開口,輕柔的近乎缥缈的語氣在山林中擴散。
刹那之間,密密麻麻的劍意呼嘯湧動,鋪滿山林。
這是瑤池的劍。
瑤池的劍,亦是東城如是。
山風夜雨之中,東城如是的眼神中猛然閃過一絲璀璨到極緻的厲烈。
寂靜即将出鞘。
我身處絕地,敵人亦如是。
與敵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