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若是有你一半性情,母親也能少操點心。
”
“三公子謬贊……”柳歲歲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她的視線越過沈書熙的肩膀,落在他身後不遠處。
那裡站着一人,黑色錦袍,如墨一般,融入在夜色之中。
若不是頭頂的燈籠夠明亮,柳歲歲根本發現不了他。
一直在等她把話說完的沈書熙也發現了異樣。
見他一直盯着他身後看,臉色有異。
他忙轉身,待看清那邊站着的是誰時,整個人明顯慌了一下。
就在他慌神之際,對方已經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不遠的距離,他腿長步子大,不過須臾,對方就停在了二人面前。
沈書熙忙開口:“四叔。
”
沈工臣看他一眼,表情還算溫和:“不是陪她們在打牌,怎麼出來了?”
“是。
”
沈書熙忙回道,“出來透透氣,這就回去。
”
“嗯,”沈工臣沒再多問,“回去吧。
”
“是。
”
沈書熙臨走前還看了一眼旁邊的柳歲歲。
本想示意她和他一起回去,但又礙着四叔在一旁盯着,他不敢,猶豫了一下轉身就走了。
他一走,柳歲歲渾身緊繃起來。
她覺得自己太倒黴了。
不過是出來透口氣,遇到沈書熙也就罷了,怎麼還能碰見這閻羅殺神?
心裡雖然郁悶極了,但禮數還得要周全。
她輕垂眼皮,朝着眼前男人微微福身:“表叔。
”
對方沒理。
四周安靜極了。
柳歲歲以為自己聲音太小,對方沒聽見,她又叫了一聲:“歲歲見過四表叔。
”
對方已經沒動靜。
礙于禮數,對方不出聲,她也不敢起身。
就一直保持着福身的姿勢。
這姿勢熬人,一會兒小腿就酸了。
她隻好鼓足勇氣擡頭,看向站在身前的男人。
對方一直在看她。
幽深黑眸,就像一靜水深潭。
她不小心撞進去,卻被吓得心頭一顫。
剛要收回,對方終于開了口。
“柳四娘子。
”
柳歲歲:“是。
”
沈工臣負手立在她面前,垂眸看着眼前朝他福身的小娘子。
二月寒冷天,她一身淡色羅裙,身段纖細,腰肢袅袅,微微彎着的脖頸,露出一小截肌膚,在頭頂燈籠的映照下,白得發光。
卻又異常柔弱動人。
他移開視線,嗓音冷漠。
“我沈家兒郎個個心思純良,柳四娘子可莫要在他們身上打主意。
”
這話猶如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柳歲歲臉上。
活到十四歲,哪怕過去三年受過欺辱再多,也不曾有人這般用言語羞辱過她。
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她深吸一口氣,極力克制着自己,緩緩直起了身子。
仰頭對上他視線,異常冷漠銳利,若仔細看,還透着幾分不屑嘲諷。
她開口,聲音意外地平靜。
“沈四爺以己度人,自己心裡藏污納垢,便覺得别人都與你一樣。
”
沈工臣沒說話。
“我雖孤女,卻從小也是被父母嬌養着長大,上過學堂,讀過四書五經,知禮義廉恥,懂世家規矩。
”
柳歲歲說着忍不住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