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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徐階的兒女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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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壽宮外。

     随着殿門關閉,便将人們隔離開了。

     大多數官員們走在前頭,出了萬壽宮宮門。

     嚴世蕃則是和六部、五寺、通政使司等各部司堂官落在最後面。

     自大殿外台階上走下,嚴世蕃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緊閉着的殿門。

     皇帝均衡之心,昭然若揭。

     大好一個能在今日一舉拿下徐階及其黨羽的機會,便這樣白費了。

     一旁的工部尚書雷禮也有些唏噓。

     不過雷尚書的唏噓,是沖着視線裡已經自工部左侍郎位子上離他遠去就任刑部左侍郎的嚴世蕃。

     沒了嚴世蕃,雷尚書才知道,工部的差事究竟有多麼難辦。

    雖然朝廷給他補了左侍郎的缺,可到底還是不如過去嚴世蕃在工部時候,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将精力投入到朝野内外的各項營造上去。

     如果有必要的話,雷禮覺得自己都可以讓出工部尚書的位子,讓嚴世蕃回來繼續幹。

     此刻見嚴世蕃駐步當下,回望殿門。

     雷禮便悄默聲的走上前,小聲道:“左侍郎正值壯年,這幾年先謀求一個尚書的位子,便也能有機會入閣了。

    ” 雷禮眼神嗖嗖的,心裡想着既然兵部現在能有兩個尚書一同坐鎮兵部衙門,為何工部衙門就不能呢? 隻要别讓自己整日管着工部那亂七八糟的事情就行。

     嚴世蕃卻是警醒,環顧周圍也紛紛停下腳步的各部司堂官,他笑着搖頭道:“雷尚書言重了,下官的性子您也清楚,火爆直接,還是刑部左侍郎這個位置合适,本就是管着刑名,不需要講究個人情世故。

    什麼人犯了事,批允了行文便是。

    ” 說着話的功夫,他還不忘掃了一眼不遠處的禮部尚書嚴讷。

     豎着耳朵在一旁聽着的吏部尚書郭樸也是開口道:“南京那批犯官快要送到京師了,刑部那頭和大理寺、都察院隻怕是要忙活起來了。

    ” 大理寺卿沒說話。

     倒是都察院左都禦史歐陽必進面色嚴肅道:“此番南京官場震蕩,竟然已成賊窩,當要嚴懲不貸!” 嚴讷終于見狀不妙後立即開口:“都不過是未查證而已,此番将他們弄回京師,也不過是查清楚罷了。

    南京那麼多官員,當真還能全都罷免了?以我看,聖人也曾說過人性本善,南京哪來那麼多的不法。

    這一次鬧得這麼大,說到底為難的還是社稷。

    ” 嚴世蕃、郭樸、雷禮、歐陽必進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沒有對嚴讷的話做出評價。

     殿外一時間變得安靜了些。

     看熱鬧的楊博瞄了一眼胡宗憲,心知這位同樣是兵部尚書的搭檔必然是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再開口了。

     于是楊博便自己笑呵呵的開口:“可這話再說到底,還是要依着我大明律法來定。

    南邊幹系重大,這要是縱容江南那邊胡作非為,耽擱了漕糧,耽擱了田賦和各色稅課,到時候九邊這頭沒了糧食沒了軍饷,當真要讓關外那幫狼崽子打進來壞了社稷?” 原本不說話了的幾人不由嘴角微微一笑。

     嚴讷說如今朝局是在折騰社稷,楊博這厮便回怼有人要壞了社稷。

     屬于是争鋒相對了。

     不過這也合乎邏輯。

     畢竟楊博是晉黨,是和高拱站在一處的,這一次動江南那頭,他們這些北地出身的官員自然會在朝中水漲船高。

     到時候江南那頭再如何議論,隻怕朝中格局也無力回天了。

     很顯然。

     因為海瑞彈劾徐階的事情,朝中的格局已經悄然發生轉變了。

     雖然還沒有大規模的上書附和彈劾,但人們的想法已經開始有了傾向。

     畢竟。

     落井下石最後還能得利的事情,誰不願意做呢? 如今不過是個試探,一旦試探出了皇帝的真正心意,一旦看明白當下南邊的時局究竟到了哪一步。

     這些現在還保持沉默的人,到時候又會如何,那可就要兩說了。

     畢竟真要是時機到了,就算皇帝不願意走出最後一步,衆正盈朝的朝堂文武百官也能幫助皇帝做出最正确的選擇不是? 反正這樣的事情,大夥也不是沒幹過,且不止一次。

     就在殿外衆人勾心鬥角之際。

     緊閉着殿門的萬壽宮大殿内。

     徐階當衆下跪。

     雖然隻有幾位内閣輔臣以及皇帝、呂芳等寥寥數人。

     可他這麼一弄,卻是讓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大明朝堂堂的内閣次輔竟然就這麼跪下來了。

     難道他真的有罪? 還是要請罪恕免? 就連嘉靖的目光都變得陰沉了些。

     自己當下的身體,已經讓他不願意再去承擔朝局不穩帶來的各種隐患了。

     這個時候,讓朝局穩定,讓大明的皇位傳承給自己的子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餘下的所有事情,都留給新君去做吧。

     這也是為何前些日子,他會忽然給嚴家那個福孫小兒賜名無憂的原因。

    或許在那一刻,無憂二字也是他對大明新朝新君的一個祝願吧。

     而跪下的徐階,也很直白。

     “啟禀皇上,弘治十六年九月二十日,臣由家母生于浙江宣平縣衙,家父時任宣平縣丞。

    臣自幼時起,便被家父教養當思讀書報國。

    ” “臣生于弘治朝,長于正德朝。

    陛下禦極元年,臣以第七中應天鄉試舉人。

    二年三月,臣不過二十歲,便過會試,得殿試一甲第三名進士及第,陛下欽點,獲授翰林院編修。

    越明年,父喪丁憂,榴蓮服阙,修《大明會典》《祀儀成典》等書。

    ” “臣今時今日,已經年愈六十有三,在朝已有四十二年之久。

    ” “臣之榮耀,皆為陛下隆恩賞識。

    徐家之榮,亦是陛下宅心恩遇。

    ” 群臣退下的萬壽宮中,此刻徐階追憶生平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海瑞卻是心生不妙。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随着徐階出聲追憶過往,皇帝的臉色正在肉眼可見的不斷緩和着。

     皇帝老了! 再一次的,海瑞回想起了自己沒回京時在南京城裡,和張居正、嚴紹庭兩人讨論諸事時,張居正提到的那個問題。

     皇帝真的老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念舊了。

     而徐階則是在無人打斷的情況下,繼續說道:“臣升任内閣也有十多年,臣自知高官厚祿已是優待,臣不敢有絲毫懈怠。

    臣長子昔年危害一方,也得嚴懲處死,臣無有半點求情。

    ” 此言一出,便是嚴嵩也是眼皮微微一動。

     嘉靖的臉色徹底緩和了下來。

     徐階輕歎一聲,回頭看了眼臉色陰晴不定的海瑞。

     他面露無奈的笑着,搖搖頭道:“皇上,老臣已經年過六旬,真的已經老了。

    今日海禦史彈劾老臣三樁大罪,老臣思來想起或許該是有的。

    ” 當這句話等同于認罪的話從徐階嘴裡蹦出,嚴嵩閉上了眼。

     雖然看似是認罪的話,但嚴嵩這麼多年的為官經驗明确的告訴他,徐階這是在以退為進。

     這一步走出去了。

     今天便真的沒有半點可能将徐階扳倒了。

     至少,他不可能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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