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一陣冷笑,得意道:“徐養正,你現在跪下恐怕已經為時已晚了吧。
自你我同在南京為官,這些年你我靠着戶部和糧儲總督衙門,究竟沒下了多少好處,隻怕你已經算不清了吧。
這些年,糧儲總督衙門和你戶部下面的大倉,多少新糧被你我二人換成陳糧?又有多少陳糧是被直接轉運九邊的?再不說你徐家,也是如那……你徐養正家也是半縣徐啊!”
聽着楊宗氣一天天的曆數罪狀,徐養正渾身冷顫。
他滿臉驚恐的躲開楊宗氣的指證,轉頭看向坐在廊下太師椅上的嚴紹庭。
衆目睽睽之下。
徐養正慌不擇路的跪在地上,爬到了廊下。
“嚴總理!”
“小嚴閣老!”
“我……罪……犯官……”
“我供認!我供認!隻求小嚴閣老能放過犯官家小……”
說完後,徐養正便憤然起身,轉頭看向在場早已紛紛變色的南京官員。
“林部堂,您這些年執掌南京兵部,其中過手多少糧草軍饷,不需要我來說了吧?”
被徐養正喊到名字的南京兵部尚書林庭機瞬間臉色大變。
他亦是當即幹脆的跪下。
“嚴總理,下官知罪!下官知曉嚴總理此番南下,乃是為朝增稅開源,隻求嚴總理能從輕發落,下官此後定當以嚴總理馬首是瞻!”
嚴紹庭沒有開口。
反倒是徐養正冷笑連連:“知罪?林部堂當真知罪便可脫罪了?”
“你!”
林庭機憤然看向徐養正。
但徐養正卻已經看向别人。
“還有孫禦史!”
“還有你們!”
徐養正此刻表現的比楊宗氣還要癫狂,而随着他一個個的看過去。
原本還隻是手捧烏紗帽站在廳前的南京各部司衙門官員們,則是一個個的跪在了地上。
不多時。
嚴紹庭再看過去,眼前再無一人站着。
徐養正這時候則是重新跪下,爬到了廊下,與嚴紹庭隻隔着三階台階。
“嚴總理!”
“小人治罪,小人自知已無活路。
下官也明白嚴總理今日是要殺雞儆猴,下官願當嚴總理手上的那隻雞。
”
他這話剛說完。
那頭隔着一根柱子躲着嚴紹庭的楊宗氣卻是不樂意了。
楊宗氣立馬跳下,三兩步就沖到了徐養正面前,伸腿一腳就将後者踹翻在地。
随即楊宗氣便重重跪在地上。
“嚴總理!”
“嚴總理!”
“是小人!是小人先說的!”
“徐養正端不是好人,他家這些年在當地魚肉百姓,當地百姓早已不堪重負,他家奴仆更是成群。
家中子弟更是強搶民女,視百姓如砧上肉。
”
“嚴總理,小人什麼都說了,小人願以一死,求嚴總理饒過小人家小。
”
被留在西花園多日的楊宗氣很清楚,自己這輩子已經完了。
自己堂堂南京總督糧儲大臣,都能被嚴紹庭羁押多日,這就已經說明他沒有擔心京師那邊的事後問責。
而這也說明,嚴紹庭有底氣殺了自己。
楊宗氣也算是明白,随着自己當日走進這西花園,自己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但自己當時和現在所求,就是為了用自己一死保全家小。
現在這個徐養正竟然跳出來,也想保全家小,這如何能讓他忍受。
而那頭。
被楊宗氣一腳踹翻在地的徐養正,也已經爬了起來。
“狗日的姓楊的!”
一聲怒吼,徐養正就撲到了楊宗氣身上,拳頭如沙包一樣一下一下狠狠的砸在後者身上。
“老子這些年做了什麼,你個狗日的就沒做了?”
“當年要不是你拖老子下水,老子能有今日?”
徐養正滿嘴咒罵。
楊宗氣也不甘示弱,翻身就與其糾纏扭打在了一起。
廳前一片混亂。
跪在地上的南京各部司衙門官員,也隻能是低着頭渾身顫顫。
這一刻他們才明白過來。
這裡雖是南京,但也不過隻是陪都而已。
便是他們全都問罪入獄,朝廷也不會因此被傷及多少。
甚至随着他們被問罪,還能讓無數人的位子活動起來。
廊下。
朱七側目看向坐在太師椅上的嚴紹庭,眉頭鎖緊。
嚴紹庭也似有感應的擡頭側目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
朱七輕步上前,彎腰俯身,小聲道:“賓客震懾南京,職權所在。
這些人不法行徑,業已掌握不少,隻是若賓客要殺人,恐怕京師那邊事後還是會有些非議的。
”
嚴紹庭點了點頭。
朱七又說:“賓客是要做大事的,到底還是不能讓這群腌臜誤了您的仕途。
倒不如……”
嚴紹庭看了眼對方:“你的意思是?”
“既然已有罪證,也有供述,這件事不如就交給小的。
等這些人進了诏獄……”
朱七眼裡發狠。
“依着所犯之事,總得有幾人要爛在诏獄裡……”
嚴紹庭目光一沉,瞬間就明白了朱七的想法。
他是要讓自己脫手此事,而由他們錦衣衛查辦這些人,再将犯事最重的幾人弄死在南京錦衣衛诏獄裡。
如此。
即便事後京師有所非議,事情也是錦衣衛做的。
而錦衣衛呢?
本就是查辦貪官污吏的地方,什麼時候不死上幾個人?
但嚴紹庭卻還是轉頭看向另一邊的劉萬。
他沒有開口問話,隻是看了眼。
劉萬臉上露出一抹尴尬,但還是和朱七一樣走到近前,彎腰俯身。
“賓客明鑒。
”
“小的奉旨離京随行賓客時,呂公公确實有過吩咐,南京這邊死幾個人無所謂,但場面上的事還是要講些規矩……”
規矩。
那就是自己不能親自動手殺人。
嚴紹庭嗯了聲,點點頭。
但這事也确如他心中所料,劉萬是有得到過老道長轉由呂芳授意的。
于是。
嚴紹庭便揮了揮手。
這頭。
劉萬也是看了眼朱七,點了點頭。
朱七立馬轉身看向在場南京官員,臉色一沉。
“錦衣衛奉命行事,查辦貪官污吏,乃自太祖皇帝始。
”
“今聞南京官場上下沆瀣一氣,本司責無旁貸,現承皇命,将爾等盡數拿下。
”
“一應罪證呈送京師聖前親閱,爾等未盡之事,待入南京诏獄再行供述!”
一番公式言辭之後,朱七大手一揮。
“拿下!”
…………
月票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