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離得遠些。
這一槍很有可能沒擊中刺客,反倒是要将朱七的後腦殼給掀開了。
朱七皺了皺眉:“會是什麼人?”
現在火铳是擊中了刺客,而自己則是好端端的,那麼沒有發生的事情自然不用再去多想。
朱七這時候已經對這幫刺客的來曆生出猜測。
嚴紹庭倒是不急不慌,搖搖頭看向周圍,最後落在朱七的手臂上:“你該先處理下傷口才是。
”
水驿離着碼頭并不遠。
而這座驿站也就是因為運河和碼頭出現的。
很快。
齊大柱已經帶着官船上留守的人圍了過來。
不多時。
驿站裡的刺客就已經紛紛或被殺或被擒。
劉萬和齊大柱也走了過來。
“啟禀賓客,今日僞裝潛入驿站的刺客皆已被擒。
”
說話的是京營總旗官劉萬。
他心有餘悸的看了眼右臂中刀受傷的朱七以及完好無損的嚴紹庭,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
錦衣衛的差事不管。
他這個随行南下的京營總旗官,可是隻有一條命令,那就是誓死護衛嚴賓客的安危,确保嚴賓客是怎麼出京南下的就要怎麼回京的。
齊大柱則是皺着眉到了朱七身邊,看了眼朱七手臂上的傷口,沖着外面已經被吓到了魂的水驿驿丁喊道:“快去鎮上叫了擅理外傷的大夫過來。
”
驿丁們現在已經是被吓得魂不守舍。
即便有叫喊吩咐也茫然不知所措。
一名錦衣衛的缇騎啐了一口,抓住一名驿丁就往外走去。
這頭。
朱七則是看向齊大柱:“将活捉的分别看管起來,嚴加審問,查明背後真兇和緣由。
”
齊大柱點點頭,将手中染血的刀反口夾在左臂,擦去血水中還刀入鞘,便帶着人将那些被擒拿的刺客押了下去。
朱七這時候又看向那腦洞大開的絕美女子,歎息一聲道:“沒曾想到賓客帶了防身的東西,原本是想着挨一刀,将那光頭擊殺,再活捉這女子審訊。
這兩人地位想來不低,應該能問出更多東西的。
”
嚴紹庭看了眼朱七,搖着頭示意劉萬将自己攙扶起來。
站起身後。
嚴紹庭走到了已經涼透了躺在地上的光頭男和絕美女子的屍骸前。
若是按照那些話本裡的說法,像這等絕美女子,即便是刺客,也應當是能活下去,然後就是被策反,最後甚至會以身相許。
隻不過。
話本終究是話本。
不論今日這女子生的有多美,該殺便是要殺的。
他回頭看向走過來的朱七:“抓住的那些人也夠用了,隻要問出來路便能知道緣由。
”
朱七目光凝重的看着地上的屍骸:“您說,這些人會不會是南邊……”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嚴紹庭打斷了。
嚴紹庭看了眼朱七,搖頭道:“火藥并不難制造,民間宵小也能弄出來。
他們沒有火器,就說明應該是和南邊的人無關。
”
按照朱七的意思,這件事很可能是和南京城裡的某些人有關系。
為的就是在嚴紹庭進南京城之前,将他殺死。
隻要嚴紹庭死了。
就算朝廷震怒,但南京城裡有些人和事情,卻會變得安全。
但嚴紹庭卻并不這麼認為。
不是說南京城裡的人沒這個膽子,而是今日的手法和時機并不是最佳。
劉萬默默的看着正在商讨刺客背景來路的兩人,他在一旁低聲道:“按理說,賓客南下,今日将在馬頭鎮留宿的消息,早先就送過來了的。
淮安城離此地不過數十裡,府衙和漕運總督衙門該是有人過來的才是。
”
這話一出。
嚴紹庭和朱七兩人立馬轉頭看向了他。
劉萬立馬低頭:“屬下隻是随口一說,畢竟嚴賓客算得上是欽差大臣,更是總理六省錢糧倉儲。
于情于理,淮安府和漕運總督衙門都要來人的。
”
雖然劉萬是京營中人,可這等官場上的迎來送往,他亦是懂得。
朱七亦是側目看向了嚴紹庭:“理倒是這個理,按理說淮安府和漕運總督衙門今日也确實該有人在這邊等候的。
”
畢竟他們一路南下,凡是駐足留宿休整的地方,都是提前給出消息,當地官府也都是會有人前來的。
正在這時。
驿站外面傳來了鑼鼓開道聲。
離着門口最近的官兵立馬壓着刀沖了出去。
然後不多久,便趕了回來。
“是淮安知府和漕運總督的旗牌。
”
嚴紹庭不禁側目看向朱七和劉萬。
劉萬更是嘴角抽動了兩下:“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朱七更是眉眼閃露鋒芒。
這淮安府和漕運總督衙門,不提前趕來馬頭鎮等候,也不在他們船過淮安城的時候恭迎。
反倒是在這刺殺事件發生後,幾乎是前腳踩着後腳的趕來。
這不免就讓他多了幾分不同的猜想。
當真是來恭迎欽差,還是親自前來查看死沒死人?
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嚴紹庭卻是笑了笑:“既然人家一路敲鑼打鼓開道而來,咱們便去門口迎一迎吧。
”
淮安府知府前來,倒是不至于讓自己親自迎接。
但雖說自己是總理江南六省錢糧倉儲,可一同過來的漕運總督,卻是形同六部衙門的存在。
如今的漕運總督是誰?
嚴紹庭眉頭微微一皺,方才想起來。
是嘉靖十一年進士及第,現如今以戶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左佥都禦史之職,總督漕運巡撫鳳陽諸府。
戶部侍郎可是正三品的銜。
而漕運總督衙門,又是等同六部的存在。
事情沒有水落石出前,該有的體面還是要給的。
于是嚴紹庭便在朱七和劉萬的陪同下,到了水驿門口。
遠遠的看過去。
便見一支官隊已經是趕到水驿前了。
淮安知府衙門、漕運總督衙門的旗牌,明晃晃的亮着。
兩頂軟轎落在了水驿前。
頭前身着紅袍,面容方正儒雅之人,必然就是如今的漕運總督,四川南充王廷是也。
在他身後則是穿着青袍的淮安知府李幼滋。
兩人聯袂而來,皆是面帶笑容。
“昨日便聞賓客将至馬頭鎮,今日姗姗來遲,還請總理莫怪。
”
這話是漕運總督王廷說的。
淮安知府李幼滋則在一旁躬身道:“下官恭迎來遲,還請督憲恕罪。
”
亦是在此刻。
方才前去審訊刺客的齊大柱,也已經是從水驿裡走了出來。
齊大柱躬身抱拳站在嚴紹庭身後。
“賓客,已經審問完畢,賊子們都已經招供了。
”
嚴紹庭看着眼前面露狐疑的王廷、李幼滋兩人。
在兩人的注視下,他微微一笑,滿臉純良。
“都殺了吧。
”
“一個不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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