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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真正的嚴紹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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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昌平别院藏書樓地下密室内,嚴紹庭念叨了一聲。

     隻是他的聲音裡,卻沒有半點釋懷之意。

     反倒是更為凝重了一些。

     徐渭眉頭不由一緊。

     他忍住心中疑惑,隻是目光中帶着幾分思索的看向嚴紹庭。

     密室内。

     燭火通明,将兩人的身影照映在周圍一圈的書架上。

     人影婆娑。

     秋風急了。

     從通氣孔裡,鑽進密室,發出細小低沉的回響。

     在此也不知過了幾時。

     嚴紹庭方才皺眉開口:“徐先生或許有所不知,其實我心中一直有個顧慮……” 說罷。

     嚴紹庭擡頭,目光清明的看向面前的徐渭。

     他很清楚。

     自己如今的皇恩和權勢,究竟是因為什麼。

     不是因為自己真的是什麼天縱奇才,也非仙人扶頂有那醍醐灌頂之事發生。

     自己不過是因為多了幾分不同于當下人的見識,以及那浩瀚的曆史作為指引為自己避禍趨福。

     他嚴紹庭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

     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始終都是做一步看三步,萬事求穩。

     徐渭身子前傾,低聲道:“賓客的顧慮……來自于世子!” 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

     徐渭頓時眉頭一挑,最後兩個字聲量也變大了一些。

     旋即。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臉上表情,也顯露出對自己這句話的遲疑。

     但是。

     嚴紹庭卻點了點頭。

     “常言道,以史為鑒。

    ” “我觀史書之過往,曆朝曆代,凡與君王親近者,多難有善終。

    ” 說到這裡,嚴紹庭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将後面的話說出口。

     徐渭卻是已經驚聲開口:“賓客慎言!” 即便二人是身處這鮮有人知的藏書樓地下密室之中,徐渭依舊是面色緊張的看向四周。

     但嚴紹庭卻終于是說出了他猶豫的那句話。

     “我觀曆代君王,無論登臨大寶之前如何,一旦繼承大統,便非與常人同。

    ” 猶豫的話雖然說出了口。

     但嚴紹庭還是收斂了一些。

     他其實想說的是。

     别管皇帝登基前如何如何,與麾下臣子又是如何。

     可一旦他們成為了中原的皇帝。

     這一切都将要重新考量計算。

     因為。

     成為皇帝。

     就是另一個物種了! 大明朝的養豬政策,往藩王宗親隻享受榮華富貴,國朝奉養。

     可為何四十一年前,那個少年人尚未踏入京師城門,就能開始與滿朝文武乃至于後宮對抗? 皇帝權柄。

     會讓一個人,變成另一個物種。

     小屁孩朱翊鈞呢? 嚴紹庭很清楚,張居正和朱翊鈞的關系。

     尤其是在自己深入大明朝堂,與皇帝打交道的次數越來越多,辦的差事越來多,他的這份顧慮就越來越深。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

     萬事穩健為先,是嚴紹庭在嘉靖三十九年臘月,在午門将周雲逸的腿打斷丢出皇城後,就給自己定下的規矩。

     所以從那一日再往後看。

     他其實并沒有再做過,如那年臘月在午門前做的那等事。

     穩健才是保命之道。

     徐渭卻是徹底變得啞然無語。

     嚴紹庭的這番話灌入他的耳中,已經是讓他開始有些分辨不清,到底該如何分析解釋這件事了。

     皇帝非與常人同。

     這是自然。

     但字面上而言,這是人們常說的皇帝受命于天,乃是代天而行。

     但徐渭卻清楚的明白,嚴紹庭所說的可不是這個意思。

     他心中一動。

     不由出聲揣測道:“賓客是因為今日裕王之表現,與往日大相徑庭,方才今夜與學生說這些話的?” 既然是顧慮。

     那就不可能是一時之間忽然生出,定然是由來已久。

     但今天無疑是一個契機。

     讓嚴紹庭會當着自己的面,說出這些話。

     嚴紹庭點了點頭。

     “原本……” 他念叨了一聲,然後仿若是自嘲般的搖着頭笑了笑。

     笑聲止住,嚴紹庭繼續說:“很早之前,我隻以為裕王是進取難有,守成有餘。

    當今陛下治下,朝堂紛争無休,這位裕王該是萬分謹慎小心才是。

    甚至即便有朝一日,他登基為帝,也會放權于朝臣,而無心權柄之争。

    ” 這或許就是大多數人對裕王朱載坖的第一印象了。

     或是還有旁的。

     那就是這位裕王,大明朝将來的隆慶皇帝,還是個死在色字頭上的皇帝。

     但今日,卻讓自己看到了另一面的裕王朱載坖。

     徐渭眉頭皺緊,點頭沉聲:“賓客此言,亦是我等往日對裕王之印象。

    但今日賓客所言,當時在書院與裕王獨處,卻也屬實截然不同,可謂是權柄鑽營之心,已經深谙當今皇上之道。

    ” 說完後。

     徐渭啧着嘴,搖了搖頭,輕輕一歎。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或許不該如此說。

     徐渭搖着頭,呵呵一笑:“在其位謀其政,似裕王這等身份,到了如今這一步,諸般事宜其實也已經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 這話看似是有些歧義。

     但實則卻就是如此。

     嚴紹庭亦是點了點頭,呵呵一笑:“是啊……皇上先授裕王為書院山長,今日進而又加國子監祭酒。

    而當下朝廷推行待官生保送制在即,而此般取用天下官學生、生員之權盡在國子監,裕王即便不想去做,也會有人勸他如此做。

    ” 這就是他為何會說。

     一旦人成了皇帝,就會成為另一個物種的原由。

     當下的裕王。

     正一步步走上成為皇帝的路。

     徐渭目光倒映着搖曳的燭火,看向嚴紹庭:“所以賓客是在擔心,即便往後能親自教導世子,可一旦假以時日世子若能登臨大寶,哪怕曾經與賓客關系親厚,可屆時也會因世事而再不複前?” 嚴紹庭淡淡一笑,目光平靜的看向了徐渭,卻是一言不發。

     老張的曆史,已經告訴了他結果如何。

     徐渭卻是忽的站了起來。

     他在那一座座書架前來回的踱着步子。

     最後定定的站穩腳跟,目光直直的看向嚴紹庭。

     他急步而前,到了嚴紹庭近前。

     嚴紹庭眼中頓生不解。

     但徐渭已經是舉臂抱拳,臉色鄭重:“賓客可知,為何徐渭飽讀詩書,時時牢記聖賢教化,忠孝朝堂,卻會傾心賓客,而為賓客之事竭盡全力?” 嚴紹庭眉頭漸漸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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