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恰逢休沐。
不管朝中争鬥如何,嚴家現在總是習慣于有空的時候就齊齊的一家人奔着昌平别院過去。
名曰。
吸收山野之間天地精華,以修養身心,用更好的狀态去為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添磚加瓦。
不過。
既然是官員休沐的日子。
嚴家人去哪裡,自然沒人能管到。
早早的。
嚴家的車隊就踩着開城門的時辰,從德勝門出了城,直奔昌平而去。
這時節。
去年的冬小麥已經長得有膝蓋高了。
水澆田也被平整後,趁着最近天氣愈發轉暖,百姓們開始忙活着挽起褲腳衣袖,彎腰在田裡插秧。
馬車離着昌平越近。
進到昌平的範圍之後,路邊肉眼可見的多了很多的桑樹。
幾乎是見縫插針式的。
這是如今掌管嚴家内宅和産業的陸文燕大妹子,在紡織廠之外新弄的種桑養蠶産業。
别院後面的夾山上,去年冬天經過了一輪砍伐挖掘平整後,如今也都種上了桑樹。
更不要說關溝一帶的燕山山脈,也都被種上了桑樹。
若不是北地實在不适合種植茶樹。
執掌嚴家的陸大妹子,都要嘗試嘗試發展燕山茶了。
其實說起來,北地也并不适合種桑養蠶。
但架不住陸大妹子心善,總想着給昌平的百姓多弄些進項。
所以反正奔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則。
昌平現在也算是發展了一點種桑養蠶的産業。
馬車悠悠。
微風吹拂。
春日裡的暖風,裹挾着田野裡莊稼的氣息,湧入馬車裡,令人心曠神怡。
伴随着一陣孩子們的嬉鬧聲。
馬車終于是緩緩停在了昌平書院門口的大廣場上。
這邊的人早就接到了消息。
陸文燕早早的就從紡織廠那邊帶着芸娘趕了過來,徐渭也帶着周雲逸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
“閣老。
”
“爺爺。
”
“小閣老。
”
“父親。
”
“侍讀。
”
“郎君。
”
陸文燕和徐渭等人分别開口恭迎老嚴家的老少爺們走下馬車。
嚴嵩這會兒再也沒了平日裡聖前奏對的時候,那副昏昏欲睡老眼昏花的模樣,眼睛裡都透着精光,臉上氣色紅潤。
他沖着面前的人笑呵呵的眯着眼點着頭。
“好好好。
”
“都好。
”
說完之後,老嚴頭看向徐渭:“聶先生、王先生、錢先生他們在哪裡?”
徐渭上前道:“回閣老的話,三位老先生今日也無課,都在後山上烹茶品茗賞景。
”
嚴嵩當即伸手搭在眼睛上,擡頭看向書院後面的夾山。
他笑笑,搖頭道:“那老夫先去别院那邊,若是三位老先生下來了,且請了他們過來。
”
徐渭應了一聲。
就有别院這邊的仆役,伺候着老嚴頭往後面的别院走過去。
嚴紹庭瞧着,隻能眉頭微皺。
老嚴頭問聶豹三位老夫子的去向,可不是為了讨論經學。
他們這些人湊在一起,那是為了打幾圈麻将的。
這四位老爺子,如今可是鐵鐵的老牌友。
四個人加起來,比大明朝的國祚還要長。
不過這四位能老來湊到一起,有個愛好,也算是好事。
隻要不是一整個通宵的打麻将,也算不上什麼要緊事。
嚴世蕃則是繃着臉,掃視在場的人。
他抽抽鼻子:“這邊做好吃食了?今早這混小子急匆匆嚷着要來見你,我這個當爹的在府上一口吃的都沒弄到,就被拽着上了車出了城。
”
這話顯然是在對陸文燕這個兒媳婦說的。
陸文燕當即笑着掐手福身:“父親放心,這邊早早就做好早膳了,都是父親平日裡喜歡吃的,今天還添了一道春日裡才有的涼拌野菜,最是清新可口。
”
嚴世蕃當即揮揮手:“速去速去。
”
說罷,也不管被他誣陷了的兒子。
自顧自的直奔食堂過去。
陸文燕也隻是微微一笑,沖着芸娘示以眼神。
芸娘便帶着人跟在小閣老身後,過去伺候這位大爺用早膳。
嚴紹庭則是沖着老小子的後腦勺,猛翻了幾個白眼。
要不是這老小子好着昌平這邊的食堂飯,自己何必陪着他一起沒吃早膳就出了城。
臨頭了,還要怪到自己身上?
回頭就在書院食堂立一個牌子。
就寫……
小閣老與狗不得入内!
陸文燕自然是心中明白,老嚴頭和老小子不在了。
她便滿臉溫柔的盈盈上前,挽住嚴紹庭的手臂,輕聲道:“郎君定然也已經餓了,先過去用了早膳,再議事吧。
想來其他人,還要一陣子才能到這邊。
”
嚴紹庭回頭看向身後來時的路。
書院門前的路,是筆直的直直連接到外面官道上。
現在看過去。
還能看到半道上,正在修建的那座大牌坊。
隻是整條路上,現在還是空蕩蕩的。
他點點頭,便領着一幫人進了書院。
到了食堂裡。
就聽到一陣的吸溜聲。
老小子嚴世蕃就是這麼會兒的功夫,已經吃下去兩碗涼粥,還意猶未盡的探頭看向鍋裡。
若不是芸娘在一旁勸說着,中午還有一頓更好的。
這老小子大抵要連鍋都給舔幹淨。
見到嚴紹庭進來,嚴世蕃也沒個好臉色,擦了擦嘴便拍拍屁股站起身。
“為父先去看看近日魚情如何,等人都到了,再叫人來尋我。
”
丢下這句話後,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