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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第二天,大年初一。
随着老道長特意準允,嚴紹庭參與今年要開始的考成法整頓吏治一事,朝廷裡對嚴家或者說是對嚴紹庭,便多了幾分心思。
為了避免正月裡,這些個各懷心思的官員前來奔走送禮,疏通關系。
初一一大早的,嚴家男女老少,就在一衆仆役、婢女的護衛下,架着一輛輛的馬車,出城往昌平去了。
等嚴家一大家子出了城,到了昌平,住進書院後夾山下的别院中。
雖然避過了朝廷裡那些各懷心思之人的登門送禮。
卻沒有躲過昌平百姓的拜年。
從初一到初五,整整五天。
嚴家别院的流水席,就沒有停下來過。
幾乎是所有的昌平百姓,都帶着大大小小或重或輕的禮物,進了别院給嚴家拜年。
對于昌平百姓而言。
他們不管朝廷裡過去和現在對嚴家的評價到底是怎麼樣的。
昌平百姓們隻知道,是嚴家,是屬于他們昌平的嚴侍讀,給他們帶來了現在的好日子。
百姓就是如此的淳樸。
嚴紹庭和嚴家也哪裡攔得住百姓們的熱情,隻能是大擺宴席,用來款待這些前來拜年的百姓們。
一直忙活到了初六。
這才算是齊齊的松了一口氣。
今天是個大晴天。
随着時節過去,氣溫也在漸漸的回暖。
嚴紹庭正在後院曬着太陽,吃着也不知道是哪一家送來的炒貨,喝着同樣不知道是哪一家自己炮制的菊茶。
老嚴頭則是抓着嚴世蕃,躲進了藏書樓。
不過按照嚴紹庭的猜測,老嚴頭大概是和聶豹、王畿、錢德洪三人組局去了。
至于老小子嚴世蕃,大概率是負責掏銀子,供四位老爺子享樂的。
陸文燕大妹子帶着一幫昌平的婦人們,已經過完了年,開始忙活起了新一年裡的各種事情。
嚴鹄同樣不知去向。
但不用想,他能去的地方就那麼幾個。
大概率是去治安司那邊,夥同那幫愛裝逼的整體裡穿着甲胄的民壯隊漢子們操練去了。
嚴紹庭自然是樂得清閑。
同徐文清一起,喝茶吃着東西,曬着太陽。
忽的。
嚴紹庭眼前視線一黑。
睜開眼。
大好的太陽,已經被陸繹那張傻子一樣的臉給遮擋住了。
“姐夫,出事了。
”
不等嚴紹庭開口,陸繹就已經說出話來,順帶着從懷中掏出一份折本。
嚴紹庭定定的看着眼前這個小舅子。
似乎隻要是這小子出現,就準沒有好事。
就準是哪裡又出事了。
按照後世的說法,是怎麼說的來着?
這人走到哪,哪裡就要出事!就要死人!
嚴紹庭接過折本,一旁的徐渭也已經探頭湊了過來。
陸繹則是開口解釋了起來。
“是徽州府的消息。
”
“按照姐夫的意思,我們一直有人在盯着海瑞。
”
“咱們的人急報,徽州府那邊怕是要亂起來了。
”
嚴紹庭眉頭一皺,他已經在折本上看完了不少内容,當即開口道:“人丁絲絹?”
陸繹點點頭:“歙縣那個叫帥嘉谟的,算出來這筆價值六千一百四十六兩銀子的人丁絲絹稅課。
按照他的意思,是該徽州府六縣均攤,但這麼多年下來都是歙縣一家承擔。
“所以歙縣百姓現在要求這筆銀子六縣均攤,但其他五縣卻不同意。
這事從年前就開始在鬧,隻不過當時還沒有什麼大動靜。
但現在可好了,趁着剛過完年,南邊地方上百姓開始準備春耕,他們竟然開始借着春耕用水的事情,五縣百姓要圍攻歙縣了。
”
徐渭瞪了瞪眼:“五縣圍攻歙縣?這鬧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啊!”
陸繹點點頭。
地方上這種事情,一旦涉及到銀子,那就是扯不清的,這個時候再加上春耕用水,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事情了。
非得要鬧出人命來,才會罷休。
嚴紹庭卻并不擔心。
徽州府六縣真能鬧出人命來?
人丁絲絹這樁事情,這麼多年下來,難道隻有這個帥嘉谟算出來了?
官府層面其實是有默契的。
隻要官府不出聲,百姓就算是鬧,也不會出現大規模械鬥的事情。
他倒是關注到了帥嘉谟這個人。
“這人是個奇才啊!”
“這是奇才!”
“算術無雙!”
嚴紹庭不加吝啬的贊揚着。
徐渭和陸繹都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嚴紹庭卻是解釋道:“國朝二百年,稅課早已繁雜不知頭緒,這個帥嘉谟能在從這二百年的存檔文書裡,找到對應的這筆人丁絲絹稅課,又能算出來這六千一百四十六兩銀子的數目,試問旁人都能算出來?”
陸繹對此很是懵懂。
徐渭則是點了點頭。
算賬,外頭随便哪個鋪子裡的賬房先生都能做。
可要是将這筆賬拉長到二百年的時間裡,可就不是一般人能獨自算好的了。
嚴紹庭側目看向徐渭,面露笑容。
“文清先生,咱們昌平書院是不是還缺少一個算術上的先生?”
徐渭會心一笑,點點頭:“自然是缺的。
”
他是看出來了。
侍讀是看中人才了,想要将其弄到昌平來。
但嚴紹庭卻是看中了這個帥嘉谟在清算稅課上的計算本領。
算賬的人多的是。
能将朝廷稅課算的這麼清楚的,卻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自己早就對大明朝那糟糕而複雜的稅課名目倍感厭惡了。
人才。
尤其是這種奇才!
絕不能放過。
隻是陸繹卻面露尴尬,他輕咳一聲。
在嚴紹庭和徐渭的注視下。
陸繹小聲說道:“隻是……這個帥嘉谟現在被關在獄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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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