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
今歲也将于南側,開挖一條引水渠,将關溝與東沙河徹底打通。
而後再與北沙河、南沙河相連,一路彙入溫榆河。
”
古往今來,修渠治河,都是大功德的事情。
聽到徐渭的解釋,衆人一片嘩然。
更有仔細的人,見着腳下田間小道兩側,那筆直如刀削的水渠,潺潺清水流淌,這才反應過來。
王畿終于是開始點頭道:“修渠治河,興水利,乃千古父母官必修功德,卻少有人能修成此業。
”
這話雖不曾點名嚴紹庭。
但贊揚之意,已經盡顯無疑。
嚴紹庭則是微微躬身颔首。
卻也有人繼續問道:“可是這些百姓,為何獨在此處收割莊稼,而不事周邊?”
就算那徐渭說嚴家不占昌平一畝田地。
可隻要這些百姓是投獻的,那也是嚴家在欺壓百姓。
徐渭則是當即解釋道:“這位才學,此事說來也是清楚的。
諸位或許不知,昌平自災後,平整田地,又開墾荒地,沖刷鹽堿地。
田畝之數,早已與過去不同。
“而自國朝之初至今,昌平人口之數也全然不同。
“這一次災情之後,我家侍讀有感不均,百姓維艱,在得昌平百姓同意之後。
如今昌平一地,已經重新厘定田地,田畝不分,百姓皆耕種于其上,不分彼此,待莊稼歸倉,繳納夏秋兩稅,餘下糧食,依照各家人丁數目年歲,均分之。
”
此言一出。
滿場嘩然。
徐階更是看向了嚴嵩以及在場的裕王朱載坖。
高拱和袁炜則是對視了一眼。
在他們身後的各部尚書、五寺少卿,以及滿朝公卿。
更是個個面色詫異。
這可是天大的改動。
均田地!
同工同分!
當即就有人提出不同意見。
“此法雖然眼下看似可行,可長久之後,若有人家偷奸耍滑,不事農桑,亦或有人家無有壯丁,豈不公平?”
一言而出,衆人附和。
多勞而少得,不勞而等分。
這就是天大的不公平。
徐渭正要繼續出聲解釋。
嚴紹庭卻是伸手攔下,而後面向那詢問之人,微笑開口:“若家無壯丁,一地同養,此乃我中原千古美德。
但若有偷奸耍滑,不事農桑,亦有昌平農約,人人皆已簽字畫押,凡有此等者,當奪其當年等分糧食,往昌平磚石廠或鑄鐵廠做工。
”
等到嚴紹庭話音一落。
便立即有人跑了出去,到前方那片正在收割的莊稼地上,去親自詢問那些百姓。
而王畿則是臉色變化數次,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聶豹則是面露笑容:“家無壯丁,一地奉養,确為我朝鄉野美德。
隻是這農約,卻是要有公正監督,若是能人人守約,此地同根同族,風氣滋養,可謂我朝億兆黎庶之表率!”
這句話的肯定,就相當的重了。
而在一旁的徐階,卻是心頭大震。
他目光流轉,不停變化,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
衆人也已經走到了正在收割的田地邊上。
百姓們見着嚴紹庭帶着一幫不認識的人過來。
紛紛停下手中的農桑活。
“嚴少爺,今晚可得到我家吃飯啊,我家馬小二昨晚剛在水庫那邊捕到幾條大魚,今晚我家豆腐炖魚吃……”
不等那人說完話,旁邊的人就重重的推了他一把。
然後揮舞着手中的鐮刀,滿臉笑容的看向嚴紹庭。
“嚴少爺别聽這家夥的,小的前幾日抓了好些泥鳅、黃鳝,嚴少爺還年輕,正需要這玩意。
今晚來我家多吃一些,好讓少夫人誕下一對小少爺、小小姐!”
田地裡,頓時響起一片歡笑聲。
滿身泥水的周雲逸,則是躬着腰,頂着那張被曬黑的臉,跑到了嚴紹庭面前。
“先生,今年雖然夏糧沒種下,但這秋糧卻是個好收成,顆顆飽滿!”
嚴紹庭面帶笑容。
掃視了一圈周圍看向自己的人。
自己雖然不曾有一眼辯論。
可是啊。
這昌平人人皆大儒。
人人皆為自己辯經學!
而在那頭。
原本搶先跑過去的詢問百姓實情的人,都已經打聽清楚,個個臉色不同。
可是等他們回來。
周圍人詢問之後。
又是一陣動靜。
嚴紹庭所言,千真萬确。
無論是一地同樣,還是昌平農約,全都是真的!
而至于徐渭先前所說的開墾田地、清理溝渠等等事情,也不曾有半點作假。
突兀的。
這烏泱泱的人群。
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但。
奇異的氛圍,卻在悄無聲息的滋生着。
見着周圍的氣氛變化。
嚴紹庭卻是不為所動,臉上無有變化。
他依舊是那麼的從容,那麼的風淡雲輕。
好似昌平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在無數人如同看怪物一樣的眼神下。
嚴紹庭微微一笑,緩緩拱手。
“諸位,此地還要趕在時節前,将莊稼都收入倉中,我等還是不要再做打攪了。
”
“昌平書院那邊,想來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
“還請諸位,随在下一同去往而觀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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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