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歇着去,別傻站着了。
”
程岐囫囵應了聲,半晌,忽道:“隻有夫人待我好。
”
語調輕柔,尾音上揚。
話說的猝不及防,細聽,又像是在撒嬌。
偏偏程岐還像是怕桑虞沒有聽清一般,又固執地重複了遍,“隻有夫人待我最好。
”
桑虞正糾結着第一次為未來夫君寬衣一事,聞言,輕輕“嗯”了句。
程岐聽在耳裏,卻有些不滿意了。
“嗯”?
一句“嗯”便算了嗎?
“夫人不要求回報嗎?”程岐默默擡眼,濃密的黑色眼睫下,全然是迷蒙酒氣包裹着的清醒。
蓄謀已久的清醒和貪戀。
桑虞堪堪把對方的外袍脫掉,理論到實踐成功,心情頗佳,“回報?”她想到重逢之後對方的照顧與處處貼心,語氣更為溫軟,“不要回報,是我要以身相許。
”
總歸這人現在喝醉了酒,也記不清什麽東西,吃飽後,她的膽子也大了點兒。
兩人如今一向沒什麽安全距離的。
更不必說,男人眉眼間的攻擊性早在進門時便陡然收起,加上有意地賣乖裝可憐,如今更是黏黏糊糊的,“以身相許?”
這句話更像是沖鋒前的號角,昭示着某些不能言說的細節。
他眼底眸色漸深,“是這樣嗎?”邊湊近桑虞的下颚,一下又一下輕輕地蹭着,像是在親。
奈何桑虞剛有些感性因子,一時間眼眶發酸,下意識往前輕蹭對方的衣襟,霎時,程岐環在腰間的手便緊了好幾個維度。
她毫無所覺,腦中思緒發散,邊默默引着程岐來解自己的前襟。
房事上,她方才也算是琢磨清楚了,既然兩人是兩情相悅,情到濃時這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既如此,索性先一步占得先機。
估摸着她占六成,那程岐必然是四成了。
男人不知曉自家小妻子這般的腦回路,更不會想到其中競争對抗的關系,隻以為是桑虞開竅了,無意識輕咽了口口水。
“......阿虞。
”程岐默默受了會兒,素來溫和沉靜的眉眼漸漸染上幾絲水霧,他輕嘆口氣,“慢些。
”
桑虞正迷迷糊糊,就冷不丁兒聽見這句“慢些”。
慢些......?
程岐果然是被她這麽一下震懾到了!
她的膽子愈發大了,輕輕哼了哼,“我知曉。
”她等了等,見對方絲毫沒有解衣服的意思,忍不住問道:“......新婚夜,你——”
視線所及,一雙黑眸正緊緊鎖着她。
眸光清冽,氤氲之下,倒映着她此刻紅透的臉頰,似乎要與身上緋紅的衣衫融為一體。
他看着......也挺清醒的啊?
怎的還讓她慢些?
是她動作太唐突了?不能夠吧?
程岐......是這麽磨磨蹭蹭的人嘛?
桑虞隐隐察覺哪裏仿佛有幾絲不對,但面上,她猶豫片刻,到底還是下意識退後了半分。
大抵是人趨利避害的本能。
誰料這次,程岐手下一勾,便又把人再度攬回懷裏。
兩人的距離甚至比方才還要更加貼近幾分。
這回,程岐嗓音中的黏糊和沙啞感更重幾分,湊過來,含住了她的唇。
桑虞呼吸慢了半拍,下意識回望,半晌,被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蓋住,男人話裏的情欲赤裸裸顯了出來,“閉眼。
”
接着,便是狂潮一般的席卷,朦胧之間,她似乎聽見對方輕笑了聲。
桑虞:“......”
這人分明沒醉!
程岐以前是這樣的嗎?
桑虞一時走神,下一刻,下嘴唇迅速被輕咬了下,“專心些。
”
桑虞的雙手被鉗住,不輕不重的力道,讓她動彈不得,眼前的人似乎沾帶上幾分從前不曾展現的侵略性。
溫和,但也容不得她拒絕。
唇齒間,那股花果香愈發濃郁,混着酒氣,有些醉人。
女子雪白的臉頰似愠怒,耳尖的紅一路蔓延到了脖頸處,靜谧的空氣間隻剩下雙方交纏的呼吸,接着,變成了某種無法抑制的喘息。
粗重,帶着些粗糙,像是砂礫,環在桑虞周圍,引得她無限下墜。
窗外,月色正酣,琵琶奏着喜樂。
悠揚的琴聲,随着指尖的撥動,一下下傳至室內,驚起的春風,緩緩吹散了榻上的裙裾。
清涼的風聲讓人短暫清醒。
耳邊的樂聲愈發清晰。
桑虞嘴唇嗡動,迷迷糊糊擡眼去看,還不等她反應,手便被程岐引着往腰帶上去。
窘迫感和緊張一道湧來,她下意識想要縮手,片刻,卻是被對方桎梏得更牢。
耳畔處,程岐正低低呢喃,喚她的名字。
以一種桑虞全然陌生的姿态,邊輕撫着她的臉,請求着。
男人黑眸深處,是她臉上尚未消退的紅,和眼眶邊盈滿的水漬。
密密匝匝的心跳聲,一下下輕敲着,融進樂曲聲裏。
水紅的紗帳被拉得變了形,生出幾分褶皺。
半晌,程岐微微垂首,吻去她身上的水漬,等了等,邊輕捏着桑虞的下颚,再度欺身而上。
曲聲高揚,攀至頂峰。
“阿虞乖。
”他趁着這股樂聲,繼續演奏着, “咱們慢些。
”
燭火熹微,半染上了程岐的側臉,他的眉眼壓的低,身子也是如此。
束發的紅綢掉落在肩頭,栀子花香浸染全身。
短促的驚叫聲,轉變成樂曲的休止符。
曲聲盡,窗外夜正濃,月光傾灑。
屋內,滿園春色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