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房事秘笈》
京城的春日比預想之中來的要早上不少,迷迷蒙蒙的春風,吹散了不少盤踞在上空的陰霾氣息。
侯府內,一切如舊。
魏延璋得知桑冀庭去了程府後便一直等着,事情也的确如他所料,毫無偏差。
程岐這個人,若是自己人,那定然是能省下許多力氣的,思及往事,男人眉眼間難得浮上幾絲燥意。
以往,他總是想得到什麽便會有什麽。
碰上這對,倒是一反常态了。
不過,他定然不會像桑冀庭那小子一般,還傻不拉幾地跑去追問。
不見棺材不掉淚。
這樣的蠢事,一回便夠了,何必湊上去惹自個兒不痛快呢。
但......
魏延璋的目光投向窗外,若有若無,掃至宮中。
巍峨的殿宇堪堪冒了個尖,金黃色的瓦片連綿不絕,至某個節點,又盡數被紅牆隔絕。
陛下與程岐的約定過了明路,利益交換是尋常。
可胡太後,竟然也就是這麽算了?
門外,有侍從端着果盤,垂首而入。
香梨被均勻切成小瓣,黃澄澄的果肉配上點綴的幾抹紅番石榴,瞧着令人食指大動。
三月末,時令的蔬菜水果總是先往最不缺這類東西的地方送。
片刻後,暗衛前來複命,“侯爺,胡太後那邊今早失蹤了一個女官。
”
女官?
這個時候?
魏延璋神色不變,“太後宮中伺候的人,皆是宮中老人,再不濟也是最伶俐的年輕人。
”
暗衛默默低頭,“聽說是說錯了話,惹得太後不喜,當場便被拖走,幾闆子下去,人沒撐住。
”
宮中打闆子的這些人,最是知曉如何做了。
有的二十闆子下去,人不過就是擦破點皮,有的,不過兩三下,便會沒了命。
魏延璋想到什麽,唇角無聲微微揚起,半晌,幽幽拾起盤中的一瓣梨肉,含入口中。
香梨的芬芳瞬時盈滿,夾雜着某種有所預料的、看戲的喜悅。
“盯着那邊。
”
魏延璋的思緒飄至去年的某個深夜,想起桑虞因着父親在牢獄中突然亡故,而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
美人垂淚,又是他心有偏愛的,說心底毫無所動,自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當下,魏延璋便更期待着。
若是桑虞知曉,她父親之死另有隐情,又當如何呢?
陰暗的情愫在四下無人處瘋漲,連帶着某些能夠稱為嫉妒的東西。
時至今日,魏延璋才隐隐有那麽點兒意識到,他在嫉妒。
過往的嫉妒浮于表面,甚至于讓人有些啼笑皆非。
可當下,他心底清楚地知曉,自己确實是嫉妒。
程岐這樣的人,卻能走至今日,心上人在側,眼看着,還要得償所願了。
當真是好命啊。
胡太後應當也與他此刻的想法別無二緻吧?
巳時,窗棂外細碎的陽光紛紛雜雜,打在薄薄的砂紙上,反射出幾道晃眼的光暈,映出魏延璋幽深如晦的眸子。
春風依舊,隻是當下,并不暖人。
......
皇宮。
南宮樾剛剛批完奏章,神情隐隐有些疲憊。
身後,奶媽如翠上前兩步,如尋常那般為年輕的天子輕揉起眉心。
片刻,程岐依命進殿時,瞧見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好在他自來會養氣,故而即便是察覺到其中端倪,以及那股不同往常的奇妙氛圍,也仍舊隻是淡淡行禮。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等着上首的人喚他起身。
然而這次,等了幾息,卻仍舊不見肯首。
南宮樾的目光緊緊鎖在程岐身上,眼睫輕阖,久久不語。
須臾,才微微擡手,“愛卿免禮。
”
君臣每每相見,總是這種夜晚時分。
夜幕降臨,宮殿內燈燭交映,一排挨着一排,仿佛再往前些,走至盡頭,便多了幾絲旁的意味。
複雜又微妙。
禦座作為這條長路的盡頭,程岐目不斜視,隻靜靜伫立着。
南宮樾見狀,眼底的不喜與忌憚無形中更深幾分,“聽說愛卿回了一趟蘇州?”
回蘇州一事,程岐本就沒想瞞過,隻是如今陛下親自問起,便有些奇怪。
尋常天子,何故會這麽關心一個臣子呢?
更何況,兩人心知肚明,如今君臣早已不在一條線上了。
過去式微之時,是陛下無人可用,恰巧他程岐遞了軍令狀,如今......
“多謝陛下關懷,臣不日将要娶妻,家人挂念,這才回了趟老家。
”
此刻,方才的那些燈火便又好似成了些或明或暗的目光,無一不是打在他身側,議論着,窺視着。
程岐心下如明鏡,對上了這雙眼。
“原來是這樣。
”南宮樾招了招手,狀似無意,神情卻與逗貓遛狗別無二緻,“愛卿前去燕郡,其中細節,朕尚未完全知曉,不知今夜,咱們君臣二人可否也秉燭夜談一番?”
這應當是明日要給他授官了。
程岐趕忙俯身再拜,“幸得陛下信任,臣不勝感激。
”
誰料下一刻,南宮樾身後的婦人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