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知道了,時候不早了,你......既然要出門,便回府快些準備。
”
這是要趕客了。
程岐定定看了會兒,片刻,忽然欺身向前。
反手勾過桑虞的腰,往懷中帶。
窗外,泠泠清輝灑落,中和掉了屋內急劇上升的氣溫。
桑虞一愣,下意識環上男人精瘦的腰,輕輕搭着不動。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擁,胸腔內,兩顆心亦是瘋狂跳動。
砰砰直響,不知疲憊。
......
三月初四,驚蟄。
程岐一路奔波,終于在兩日後趕至蘇州本家的府邸。
程家原先靠着他的祖父程邈才得以發家,原先的程家,不過也就是多了幾分地的土財主而已,等到了程邈進京入朝,而後官拜太仆令,整個程家才得以日漸勢大,得以站穩所謂的“世家”稱號。
坦白講,程岐自來是不覺得他與桑虞之間有什麽鴻溝的。
至于旁人所說的什麽“世家公子”,不過也是因為在蘇州,程家是有幾分底蘊罷了,若是放到京城,那便是渺渺衆生了。
馬車外,裴言低聲道:“公子,到了。
”
程岐這才回神,掀開簾子躍身而下,入目,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父親程隽,和他的續弦,程岐的後母莊氏,兩人一前一後站在門口迎接,身後,大多是程岐不太熟悉的面龐。
不過,這也無妨。
總歸這個時間點喊他回家,也不是什麽好事。
“父親,母親。
”他客客氣氣行了一禮。
一時間,衆人皆是一陣寒暄,邊說着邊迎他進門。
“你母親得知你回來,早早便張羅了一桌飯菜。
”程隽許久不見這個長子,目光不由得多停駐了幾分,“你一路舟車勞頓,可要在家多休息幾日才行。
”
“不牢父親費心。
”
程岐面上溫溫和和,“皇命難違,兒子兩日後便得啓程回京了。
”然而吐出的話語卻是絲毫不客氣,綿裏藏針的。
這下,程隽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但他到底是忍着,沒有立刻發作。
今時不同往日。
這個長子素來與他不親,如今又掙了功績,家族裏須得仰仗一二。
他轉了話茬,“兩日是否有些太着急?能否再待上一日?”
這話頗有些不食肉糜的天真,乍一聽聞甚至有幾分可笑。
像是買賣裏面的讨價還價。
程隽顯然也意識到了幾絲不妥,趕忙又道:“我年紀上來了,自然是沒有辦法再去做官,可......家族裏人丁衆多,有的後輩自然是需要你這個做哥哥的照拂一二的。
”
後輩?
一行人邊走邊聊進了正廳,堪堪落座。
程岐的目光越過圓桌,落在莊氏身邊半大的少年身上,略一停駐。
“實哥兒今年應該有十四了?”
聽他語氣溫和,程隽這才找回幾分做老子的威嚴,面色稍緩,“你離家一年多,實哥兒可想你這個哥哥了。
”
飯桌上的衆人隻是笑,邊穿插着幾句恭維的話語。
今日是家宴,故而僅僅也隻有五人在場。
莊氏的雲哥兒第二子還小,剛到總角之年,靜靜坐在對面,沖程岐笑着。
程家的旁支親戚本就不算多,因此,倒是省去程岐許多事情。
于是,他便也隻是揚唇笑了笑。
程隽看在眼底,見狀,給莊氏使了個眼色。
莊氏依言,接着夾菜的由頭,忽然問了句,“說起來,淮川你許久沒回家,不知咱們府邸隔壁李大人家的姑娘......可還記得?”
一時間,飯桌上的氣氛驟然沉寂。
程岐倏地放下碗筷,擡眸瞧她,“母親這是要給我說媒了?”
男人的目光似針,平靜卻惹得她不敢再多瞧。
莊氏隻得幹巴巴憋了句,“桑家的女兒是不錯,樣貌好,與你也是舊相識,但李大人家的姑娘也是如此啊!”
“所為一家好女,百家求娶,你難得回來,見一見也是不礙事的。
”
“若是你真的喜歡桑家那個,當個妾——”這是莊氏本來要說的,然而,觸及到自己繼子冷淡的神情,便又慌忙改了口,笑道:“......側室,也是極好的。
”
京城賜婚的消息,經過程岐刻意的壓制,尚未傳至蘇州。
這也是他和陛下交易的一部分。
但眼下,程岐竟突然有幾分後悔。
若是沒攔着,這幾人早早便知曉,是否就不會說出這些敗心情的話語了?
他還以為這幅和和氣氣的景象能夠演的久一些呢。
“側室?”
他的神情似有些為難,連帶着吐出的話語,也變的極為刺耳,“隻是,怕是不能如您所願了。
”
莊氏一愣,下意識追問,“為何?”
“聖旨已下。
”
程岐嗓音低啞,此刻,落針可聞的環境下,更顯得清晰。
“我自然是要娶桑虞做我的正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