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卑賤之身即便我殺了你,又有誰能肯定……
很快,周暮便拿來了藥箱。
她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此處,留下一言不發的二人隔着那鐵欄跪坐。
燭玉潮打開藥箱,卻見除了處理傷口的藥物外,還有一隻鑰匙。
她權當沒看見那隻鑰匙,自顧自地上了藥。
慘白的藥粉撒在傷處,燭玉潮卻一聲不吭。
樓符清雙目通紅地看着燭玉潮,指甲已将掌心掐的青紫,他艱難道:“你……胸口的傷還痛嗎?”
樓符清的聲音很輕,卻在這安靜的監牢中顯得格外刺耳。
燭玉潮緩緩擡起雙眸,說了今夜的第一句話:
“隻是一劍而已。
”
這話是真心的。
比起樓符清曾為自己受過的傷,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一劍,是我安排好的。
可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我都從未想過傷害你,”樓符清雙目通紅,“我隻是、我隻是,沒想到你會脫下那件軟甲。
”
樓符清時常做沒把握的事情。
可無論他每如何造作,總能有驚無險。
所以樓符清久而久之,便覺得自己的計劃裏有些小瑕疵,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那時輿論實在鬧得太大,樓符清什麽辦法都用過了,最終才想出金蟬脫殼這一招。
隻要樓符清咬死嘉王妃就是聞棠,這場戲就可以完美落幕。
即便燭玉潮埋怨樓符清也無礙,他有的是時間向燭玉潮解釋。
但這一次,上天卻不打算再眷顧樓符清。
燭玉潮穿不穿軟甲不要緊,可那一劍,終究是樓符清算錯了。
無論如何,他也不該将劍鋒對着愛人的心。
“我既不想活了,又怎會穿軟甲……”燭玉潮閉上了雙眼。
樓符清曾說過,希望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脫下那件軟甲。
可是,倘若一個人連生的欲望都變得微薄,會不會親手斬斷自己的後路呢?
那時燭玉潮讓付浔背過身,不是為了拿走什麽東西,而是為脫去那件軟甲。
許久,燭玉潮睜開了眼。
她将藥箱裏的鑰匙拿了出來,扔給了樓符清。
樓符清接過了鑰匙,卻隻是跪在原地,再沒有任何動作。
開了這扇門,就可以離她近些。
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擁抱她脆弱的靈魂。
可樓符清心知肚明,這鑰匙打不開燭玉潮心底殘留的枷鎖。
所以,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燭玉潮并沒有離開的意思,隻垂眸看着藥箱。
樓符清見狀,便主動說起自己的安排:“長纓前輩曾說,如今我在宮中最大的隐患便是皇貴妃。
在登基之後,我頹靡許久,皇貴妃早已按耐不住想要扶持四哥的心。
在日召離開後幾日,我便和三哥設了場鴻門宴,将這顆毒瘤永遠地拔去了。
”
燭玉潮心道:三哥?便是那日碰到的端王樓易千,周暮第二子?他一心想遠離朝堂,竟願為樓符清做事?
樓符清繼續說道:“在此之後,我又将世澈叔請了回來。
如今朝中有三哥和世澈叔主持,樓熠雖年幼,卻絕不會是非不分。
現下朝局穩定,短期內絕不會發生太大的變故。
若樓熠掉一根頭發,我大可提頭來見。
”
“你若死了,又如何提頭來見?真是蠢話。
”燭玉朝嘆了口氣。
樓符清對她說了這麽多,自己又怎會不知他的意思?
燭玉潮沉默半晌,緩緩道:“……原來前宮主從未去過宸武。
”
原先燭玉潮不願開口,是因為樓符清的話語對她來說沖擊實在太大,燭玉潮一時難以接受。
而此話一出,便是代表燭玉潮終于緩過氣來,願意聽樓符清解釋更多了。
樓符清問道:“玉潮,你知道為什麽自己去了蕊荷學宮之後,再沒遇到過那些讨厭的小孩嗎?”
燭玉潮一怔。
自己的确沒再見過那些孩子。
即便是後來蕊荷疫病蔓延,燭玉潮重返貧民窟時,也沒再見到任何一個熟悉的面孔,除了……
燭玉潮本就與那些人萍水相逢,如今時過境遷,她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快忘記了,更不會耗費心力去尋找那些人。
“因為我曾發過誓,要讓所有欺負過我們的人都死于非命,”樓符清語氣一頓,“包括……賀星舟。
”
樓符清觀察着燭玉潮的神色,若是往日,她一定會攔着自己,不讓樓符清再提及關于賀星舟的任何事。
可這一次,燭玉潮沒有任何表示。
她隻是低垂着頭,仿佛睡着了一般。
“其實疫病之後,我們在蕊荷的那段時間,我每隔幾個月就會偷偷回貧民窟看一眼。
一是我不願讓自己的記憶變得模糊,二是我無法确定當年那些人是否死光了。
可我沒想到,賀星舟會出現在那裏。
”
十多年了。
別說是那些行跡惡劣的小孩,就連小昭的面容也逐漸變得模糊。
樓符清本該一輩子都認不出賀星舟,可賀星舟卻不知為何認出了他。
“嘉王。
”
那日,樓符清喬裝在貧民窟徘徊時,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