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發白,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然而就在樓符清愣神之時,周暮忽然厲聲道:“把他抓起來!”
那宣讀聖旨的男人立即跪了下來,額頭在地下磕了不過兩下,便已血肉模糊,他哀求道:
“娘娘,娘娘我不想死!”
“怕什麽?本宮知道你無辜,隻要你好好回答問題,本宮自然不會殺你,”周暮注視着男人的雙眼,“你在宮裏是做什麽的?皇帝怎麽威脅你的?”
男人膽怯地縮了縮脖子:“是、是。
奴才原本是禦膳房裏給主子們剁肉的,不知為何便被陛下叫了去,陛下以奴才家人相要挾,奴才這才跟随前太子來到此地。
”
周暮眉頭一皺:“你的情況與本宮猜得相差不大。
但如今本宮隻能留你一命,別的則有心無力。
”
男人也知周暮所言其實,兩行濁淚從他眼裏流淌出來:“多謝娘娘不殺之恩吶……”
“若本宮猜得不錯,你身上之前還有另一份聖旨,對嗎?”
男人點頭:“娘娘料事如神。
那一份已經被監視奴才的人燒毀了,奴才并不知內容。
”
周暮對雲瓊道:“放他走吧。
”
雲瓊一愣:“……娘娘不怕此人有所欺瞞?”
周暮冷哼一聲:“即便欺瞞,我也知另一張聖旨上寫的是什麽東西。
”
若樓符清落敗,皇帝自會嘉獎太子,安撫周暮。
樓皇在猜周暮的心。
猜她究竟會站在誰那一邊,猜她究竟會不會真的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
畢竟,長纓站在誰身後,誰便是勝利的一方。
一向如此。
樓符清抱臂而立,他眼神陰郁地看着離去的男人:“這是鬧哪一出?”
“當年皇帝求我隐去長纓鋒芒時,也是這般懇切,”周暮長睫垂落,“他猜我會心軟,才選擇拿我開刀。
或許是這些年他太忙了,忘記了我的心軟也是有條件的。
如此明顯的鴻門宴,他非要把我當傻子嗎?!”
說到最後,周暮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似是有些氣急攻心。
燭玉潮即刻上前拍了拍周暮的脊背,周暮撫了撫胸口,繼續說道:“倘若應答,就會落得和樓璂一個下場。
”
燭玉潮有些擔憂:“師父沒關系嗎?我稍後叫雲瓊過來。
”
“沒事,我單純是被皇帝氣的,一會兒休息一下好了,”周暮深吸一口氣,“三日後即刻向東攻至宸武。
”
周暮甚少有武斷之時,看來此次确實被氣得不輕。
樓符清恭順問道:“依前輩來看,這三日我們該作何打算?”
“我軍策略固然重要,但目前最重要的并非此事,而是如何妥善處理千秋,”周暮蹙眉道,“千秋以往安逸且封閉的環境被破壞,百姓人心惶惶。
安撫人心倒是其次,但我推測,多半會有人趁機對千秋下手。
無論是三派還是宸武,又或許是蠢蠢欲動的其他什麽勢力。
”
周暮的視線投向了遠方:“名義上千秋已由‘朱姑娘’接手,所以在我們離開這裏之前,必須留一部分人手鎮守千秋寺。
”
樓符清忽然看向燭玉潮:“朱姑娘,你走嗎?”
燭玉潮正認真聽周暮說話,她疑惑地“嗯?”了一聲,才道:“我不走。
”
樓符清擡手,整理着燭玉潮有些淩亂的碎發:“我還想着,如果娘子要留下,我便将樓熠也留在此處。
”
燭玉潮略一沉默,問道:“留我們作甚?”
“娘子本就該停下了,不是嗎?”樓符清眼眸暗了暗。
燭玉潮心頭一緊,自己方才和周暮的對話,樓符清聽到了多少?
周暮幾不可察地對燭玉潮搖了搖頭,燭玉潮這才将心放了回去。
燭玉潮一時沒有回複,倒令樓符清心底萌生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他緩緩擡眼:
“……還是說,你依舊想和我一起?”
下一刻,燭玉潮握住了樓符清還未放下的手:“嗯,和你一起。
”
樓符清雙眸瞬間亮了起來,長睫都發了顫:“娘子說真的?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和你一起。
”燭玉潮便依着樓符清。
待樓符清稍微冷靜些,燭玉潮才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即便自己現在回到蕊荷宮,也完全沒辦法放下心來,還不如親眼看着樓符清。
周暮輕咳一聲,将二人拉回正事:“另外,擾亂玉蟾寧靜的神秘殺手還未查證,可謂內憂外患之局。
”
樓符清掩藏住眼底的喜悅,主動攬了活:“前輩這幾日實在辛苦,這些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若在交涉上有難題,我會去找您。
”
周暮本就打算将此事交給樓符清,對此并未多言,她話鋒一轉:“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何會千秋語?據我所知,你在此之前從未來過千秋,這實在是件稀奇之事。
”
“是我師父教的。
”
“師父?不知符清師從何人?”
隻聽樓符清有些無力地笑了一聲:“我師父是蕊荷宮前宮主,京芷葶。
”
周暮呼吸一滞,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