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今日之後娘子說真的?你再說一遍好不……
一個時辰後,千秋。
蕭瑟的玉蟾寶殿之前,擺着一口嶄新的棺材,樓璂面目猙獰地躺在裏面,整張臉泛着死白,已徹底沒了呼吸。
人群被疏散開來,隻剩周暮在棺前跪坐,她面色有些凝重,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麽。
不遠處,樓符清和燭玉潮并肩而立。
前者眼神憤恨,死死盯着那棺材:“死的太痛快了!若非情況緊急,我怎會……”
“稍後再說吧。
”燭玉潮打斷了樓符清的話,她看了一眼周暮,不禁嘆了口氣。
周暮的臉上永遠都是平靜的,無論是微笑還是傷感,對她而言都是十分為難之事。
可在周暮起身,朝着燭玉潮和樓符清走來時,她的步伐卻遲緩了許多。
周暮從未這般累過。
雙方實力懸殊太大,樓璂的結局仿佛是被計劃好的一般。
他有籌碼嗎?
有。
可意料之外的事太多,譬如樓熠的身份、譬如嘉王隐藏的實力、又譬如自己的生身母親狠心棄自己于不顧……
樓璂又怎麽可能活着回去?
周暮用了比以往多出一倍的時間,才走至燭玉潮身前。
“我有些口渴了,替我沏壺茶吧。
”周暮說。
燭玉潮對樓符清點了頭,便随周暮離開了玉蟾寶殿。
燭玉潮攙扶着周暮,周暮卻隻是漫無目的地在小路上走着。
不知過了多久,周暮才對她說了第一句話:
“樓璂怨氣太重了,不要葬在千秋。
流梨也不會想見他。
”
“嗯。
”燭玉潮低聲應道。
周暮垂下眼:“至于屍身如何處理,你們決定,不必在意我。
”
燭玉潮猛然擡頭。
“之後他的事我也不會過問。
”周暮的嘴角微微抽動,那張柔和清麗的臉仿佛在此刻出現了裂縫,“我隻是……有些乏了。
”
燭玉潮立即道:“師父,我扶您去休息!”
周暮搖頭:“還有他事。
符清并沒有搜他身,對嗎?”
燭玉潮點了頭。
雖是一擊斃命,但樓符清還是将屍體完好地帶回了玉蟾,為了讓周暮見樓璂最後一面。
周暮嘆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封揉皺的信件:“瞧瞧吧,這是誰的字跡。
”
燭玉潮一驚,有些忐忑地從周暮手中接過了那封信,信上清晰地寫着聞棠已被燭玉潮頂替的證據。
“怎麽會這樣?”燭玉潮難以置信道,“藏書閣大火一事,連魏靈萱都不知真相,此人卻猜出了大半?”
周暮問道:“認得這字跡嗎?”
“不認得。
”
“也許不是猜出來的,”周暮頓了頓,“不排除聞棠還活着的可能。
”
燭玉潮的心沉了下去:“可她……”
“在火場裏消失了,是嗎?”周暮拍了拍燭玉潮的手背,安撫道,“我也知道這太荒謬了,所以,僅是猜測而已。
樓璂有拿身份的事要挾你嗎?我看符清那模樣,像是并不知情。
”
“他有這個想法,但最終并未公之于衆。
不過當時,樓璂在戰場上說我是‘謝流梨的友人’,若有人深究……”燭玉潮抖了抖手中的信,“再加上這封信,這事是如何也瞞不住了。
”
事到如今,燭玉潮竟流露出幾分輕松的神色:“我想,‘燭玉潮’三字除了擾亂軍心以外,似乎沒什麽作用了。
而且他們也并不認得我,不是嗎?”
周暮從燭玉潮的話語中意識到了什麽,她握住燭玉潮冰涼的雙手,柔聲問道:
“今日之後,我們玉潮想去做什麽呢?”
按燭玉潮的計劃,在樓璂死後,她也該離開了。
正因如此,燭玉潮才對樓璂的威脅并不在意。
可樓符清此時被架在火上烤,她就這樣走了,是否不夠仗義?
就在燭玉潮糾結之時,雲瓊氣喘籲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娘娘、王妃,聖旨到!”
什麽?!
周暮和燭玉潮對視一眼,皆面露疑色。
她們按雲瓊所言,回到寶殿處,卻未看到皇帝派來的人。
燭玉潮最終将視線投向了樓符清。
隻見樓符清面前獨獨站了一手握聖旨的魁梧男人,男人看着面色陰冷的樓符清,雙腿一軟,險些跪了下來。
雲瓊眼疾手快地将男人扶住,眯起眼道:“宣旨吧。
”
男人這才顫顫巍巍地打開了聖旨,面前無一人下跪,他也不敢多說半個字: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正襄以前,天下離亂已久。
唯長纓願與朕攜手,平定亂世。
長纓多年苦心,為正襄立下不世之功。
朕知虧欠皇後良多,此後天下大權,皆歸中宮。
此外,嘉王才德兼備,甚得朕心。
今立其為皇太子,賜名樓瑆,正位東宮。
欽此。
”
說到最後,這金黃的卷軸變得有些不倫不類。
它不像一張聖旨,而是一封帶着忏悔與不甘的家書。
樓符清怎麽也沒想到,樓璂死後,自己會迎來一封立他為太子的诏書。
他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