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牽起,溫熱的觸感讓她的思緒飄回幾分,燭玉潮微微擡眸,那張俊美的臉龐便撞入了自己眼中。
“終于找到你了,”樓符清輕笑,不動聲色地放開了燭玉潮,“姊姊走得太快,一出寺便找不到人影了。
”
燭玉潮看着樓符清,神色有些意外:“你怎麽沒留在那裏?”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說完,樓符清對餘音颔首道,“幸會,我名符琅,是符琳的弟弟。
”
“略有耳聞。
幸會,我叫餘音,是江家的人,”餘音簡短說道,“她衣裳髒了,得快些去換一換,這血腥味可不好除。
”
樓符清“哦?”了一聲,似乎是被這話引了興趣:“敢問姑娘的夫家是做什麽的?”
餘音面容平靜地回答道:“我夫君負責在花田澆灌。
”
花田是做什麽的地方,樓符清和燭玉潮都清清楚楚。
既如此,餘音也必然有接觸屍身的機會。
所以,是否能從餘音口中套出有關花田的訊息呢?
“我聽說,你們之前在蕊荷行商?”餘音問道。
樓符清應答道:“是,每日與形形色色的人相處,實在疲倦。
原以為千秋是個清閑之地,卻不想此處也有殺戮。
”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餘音思索道,“這麽多年來千秋寺從未有過這樣的腥風血雨,每個人都在按部就班的過日子。
如今連續發生兩起命案,實在令我心焦得很。
符琅姑娘,你方才幫了我,我便勸你們一句,近日多事之秋,祈福也不急于這幾日,不如便先行離開吧。
”
餘音如此懇切,令燭玉潮有些動容,隻是她無法接受餘音的好意:“多謝餘音姐姐,隻是我家姨娘病重,如今別無他法,隻能來此一試。
”
“我畢竟是外人,你們自行考量吧。
”餘音言盡于此。
然而,讓燭玉潮意外的是,餘音兜兜轉轉,将燭玉潮和樓符清帶回了玉蟾的溫泉池。
“我公婆都在家中,他們見不得外人,但我與溫泉做工的人相熟,他們會通融。
”餘音解釋道。
燭玉潮看了一眼樓符清。
餘音這是想支開他,和自己單獨交談嗎?
燭玉潮跟着餘音深入迷霧之中,卻聽餘音說道:
“這是嶄新的衣衫,符琳姑娘先去裏邊換吧,我在這裏等你,有什麽事叫我便是。
”
燭玉潮一愣,自己似乎誤會了餘音。
待燭玉潮換好衣服,餘音已在溫泉旁找了塊大石坐着。
燭玉潮有些擔憂地走過去攙住餘音:“這裏都是水,當心滑。
”
“沒關系的,”餘音說完,似乎有些懊惱地摸了摸肚子,“懷孕以後我身子重,動作也遲緩很多,方才不小心扭了胳膊,麻煩這裏的姑娘為我取藥了。
”
燭玉潮看向餘音垂下的右手:“餘音姐姐還是少出門吧,待孩子落地了再活動也不遲。
”
“我隻是不認命,”餘音沖燭玉潮一笑,“其實我原先是金蟬人,那裏對百姓的管理十分嚴密,小時候我甚至大字都不識一個,幸好後來遇到了我夫君,是他帶我來到玉蟾,我才有了讀書認字的機會。
”
燭玉潮道:“恰逢良人,當真是好事。
隻不過……金蟬和玉蟾居然可以通婚麽?”
餘音神秘道:“原先是不能的,可什麽事都有先例。
好了,不說這個。
你弟弟還在外面等着,我們先出去吧。
”
樓符清隻是站在溫泉池外,便有三四個女子向他搭讪。
可惜樓符清不動如山,站在那裏裝啞巴。
燭玉潮扶額,這金蟾寺真是鐵了心的想讓自己和樓符清各自成婚。
見餘音帶着燭玉潮回來,樓符清立即對燭玉潮“控訴”道:“千秋民風如此,我實在招架不住。
”
燭玉潮餘光掃了一眼餘音,怕她因此尴尬或不悅,卻不想餘音雙眸微微睜大,似是有些好奇:
“那蕊荷呢?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千秋,蕊荷宮是個什麽地方,好玩嗎?”
燭玉潮沒想到餘音會問這個問題,她輕輕一笑:“蕊荷宮的宮,是學宮的意思。
那裏有一座極大的學宮,是蕊荷的權力中樞。
正因學宮的存在,蕊荷百姓才得以正常運作。
”
“……學宮?”
燭玉潮以為餘音不知學宮為何物,便開口解釋道:“便是供人學習的地方。
”
“蕊荷學宮,蕊荷學宮,”餘音又輕輕在嘴裏念了兩遍,“那,什麽樣的人可以在那裏學習呢?”
燭玉潮想了想:“多是大官和商人子女。
”
“既是如此,符琳姑娘也在那裏學習過嗎?”
燭玉潮點了頭。
“學些什麽呢?”餘音似乎對此頗為感興趣。
燭玉潮對答如流:“第一年學文,次年學武。
倘若學有所成,待考核通過,可直接入朝為官。
”
“真好啊。
”餘音眼眸混雜着不明的情緒,那不是單純的羨慕,似乎還有些燭玉潮讀不懂的東西。
不過,很快燭玉潮便有些明白餘音的想法了。
因為她聽見餘音顫抖的聲音:
“你認不認得一個人,他叫……付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