襟扇扇風,“那位伯爺遇刺後,鞭責了黃同知,還說了一句,讓他告訴楊府尊,洗幹淨屁股,等着進錦衣衛大牢!”
“我的天,楊府尊……楊府尊……那位威嚴的楊府尊,不能吧?”男子驚訝的道。
“不能?”張小二冷笑,“今日有數百人沖擊府衙,眼瞅着就沖進去了,可那位伯爺卻突然派兵擋住了那些人。
”
“咦!他不該是看熱鬧嗎?”
“事後有個将領說了,那些所謂的亂民大多是豪強家人,這是要沖進去滅口仵作。
”
“二哥你趕緊說啊!”男子催促着。
張小二放下碗,“當時神罰炸死了六人,府衙的仵作去驗屍,據說那些屍骸上有傷……”
他看着這對父子,“刀傷!”
“老天爺!”老人悚然,“莫非是……”
男子一下蹦起來,“定然是殺人了,定然如此!我就說哪來什麼神罰,這多半是他們弄的鬼。
”
張小二起身,“我得回去了。
”
“張二哥,後來呢?”男子不舍的追問。
張小二把貨物挂在身上,說:“後來聽聞城外有厮殺,死了不少人。
那些官兵回來,竟然帶着頭顱……”
看着張小二往村裡走,男子歡喜道:“爹,咱們家的沼氣池繼續弄吧?”
老人猶豫了一下,“再等等。
”
“還等什麼呢?”男子說道:“您的小孫兒就等着那多收的糧食換饴糖呢!”
老人意動了,但還是謹慎的道:“看此事最終如何。
若不是神罰,咱們自然繼續弄。
若是神罰……”
男子看着府城方向,“爹,往日進城曾看到楊府尊出行,看着威風凜凜,我便怕了,想着楊府尊怕不是星宿下凡。
可若不是神罰,那他們……爹,星宿也會做下這等惡事嗎?”
老人默然。
“爹,您說,那位伯爺和楊府尊,誰對咱們好?”
“沼氣池的好處咱們看到了,楊府尊看似威風凜凜,可他就任知府許久,咱們家可曾多收一粒米,多掙一文錢?”
“沒呢!村裡幾戶人家的地都被大戶給侵吞了。
”
“威風凜凜能當飯吃?”
“不能!”
“那沼氣池可是踏踏實實的給咱們家多掙了不少。
”
老人起身,拍拍屁股,“若不是神罰,回頭就和村裡說說,給那位伯爺……弄個什麼……萬民傘。
”
……
府衙之前有不少垃圾,兩具屍骸就倒在大門之前,渾身插滿了箭矢。
那些亂民早已跑的無影無蹤,看熱鬧的依舊還有百餘人。
仵作身邊多了兩個軍士,而楊昌河也派了兩個衙役跟着。
此刻仵作成了雙方角力的點,誰也不敢放手。
陳堡笑吟吟的道:“記住,誰敢沖着仵作動手,不,但凡靠近的,動刀子就是。
死了人有伯爺擔着,隻管殺。
”
那兩個衙役明顯膽寒了,齊齊看向楊昌河。
楊昌河淡淡的道:“這是我蘇州府的人。
”
陳堡呵呵一笑,“如今卻是此案的證人。
伯爺說了,他在九邊就沒遇到過敢于伏擊官兵的蟊賊,如今卻在蘇州府遇到了。
可見這蘇州府治安混亂。
奏疏已經去了京城,想來吏部會頗為歡喜,畢竟多了個空缺不是。
不對。
”
陳堡看着那些官吏,“伯爺說了,是多了許多空缺!”
那些官吏默然。
等陳堡走後,仵作被雙方的人帶去了别的地兒,楊昌河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蔣慶之這是要趕盡殺絕。
”
黃靖臉上的鞭痕腫脹的厲害,他獰笑道:“隻要殺了那婦人,栽贓給蔣慶之,咱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倒黴。
”
楊昌河咬牙,“去問問楊柏,可有消息?”
楊柏自然沒消息,告訴來人,“此刻大概攔截到了,告訴楊府尊,稍安勿躁,等着好消息!”
……
距離府城三十餘裡的一片開闊地帶,三百餘騎正在加速。
而前方就是數十夜不收護着的馬車。
馬車裡,奄奄一息的婦人睜開眼睛,說:“這是陰曹地府嗎?”
陳集拔出長刀。
可側面突然傳來馬蹄聲。
數十騎兵出現在了側面。
為首的副百戶拔刀,“出擊!”
“馬芳!”陳集罵道:“這個狗曰的竟然一直蹲在邊上,出擊,出擊!”
兩股人馬夾擊之下,三百餘騎隻是抵擋了片刻,便崩潰了。
“追殺!”馬芳舉刀喊道。
陳集策馬過來,“為何追殺?”
他覺得護送那婦人回城更重要。
“伯爺說了。
”馬芳看着陳集,眼珠子竟然泛紅,“此次要殺的那些豪強膽寒,殺的他們聽到伯爺之名而喪膽!”
當十餘騎逃到了府城外時,守城的将領喊道:“止步!止步!”
可随後追來的馬芳充耳不聞。
短暫的殺戮結束了。
十餘頭顱被挂在馬脖子下面。
數十騎兵靜靜的看着蘇州城。
這一刻,蘇州府,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