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策馬疾馳,一邊用自己見識不多的腦子仔細琢磨先前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護院策馬追上去,“我想到了。
”
“什麼?”夜風中,康應回頭。
“若是都不交稅,這個大明……就沒了。
”
“什麼沒了?”
“大明。
”
“什麼?”
“大……”
哒哒哒!
馬蹄急速掠過,帶起一陣陣勁風……
清晨,短暫休息後,夜不收們吃了幹糧,随即準備出發。
他們曾經曆過數日不眠不休的操練,随後被丢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給一把刀子,自生自滅。
經曆過一次次磨砺的夜不收們,對當下的環境覺得恍若仙境。
“那些人不遠了。
”陳集蹲在一堆馬糞邊上,用樹枝把馬糞切開,查看裡面的濕潤程度。
“百戶,可要突襲?”有人問道。
陳集搖頭,“就怕驚動了護送仵作娘子的那些人,若是他們铤而走險,弄死了那個婦人,你說,仵作會覺着是誰弄死了她?”
“那些苟日的定然會說是咱們弄死的。
”
“所以不能急。
”
遠方晨曦初露,秋風中,馬兒看着有些疲憊,陳集見麾下精神依舊不錯,不禁笑道:“如此虎贲,娘的!這個天下何人能敵?”
“出發!”
此刻康應等人也出發了。
而一輛馬車正在五騎簇擁下往北方駛去。
馬車裡不斷傳來咳嗽聲,聲音虛弱。
“這模樣就怕到不了京城。
”一個騎士低聲道。
“到不了就到不了。
”帶隊的男子冷冷的道:“隻需蔣慶之滾蛋了,咱們就能回去。
至于這個女人的死活,和咱們沒關系。
”
“明白了,就是讓仵作投鼠忌器。
”
“知曉就好。
”
馬車的車簾緩緩揭開一些,一個面容枯槁的婦人探頭出來,“敢問王大哥,這裡……離京師還有多遠?咳咳咳!”
為首的男子淡淡的道:“不遠了,你隻管歇息,到了自有名醫為你診治。
”
婦人神色一松,“多謝了。
”
車簾放下,婦人背靠車廂,隻覺得脊背那裡扯着痛,五髒六腑都如同被火焰焚燒着。
“夫君……”婦人喃喃低語,随即昏沉睡去。
是日,婦人吐血。
第二日,天氣看着不大好,有些陰沉,甚至聽到了隐隐雷聲。
康應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罵道:“苟日的,若是下雨可就麻煩了。
”
前方突然有人喊道:“康大哥!康大哥!”
“叫魂呢!”
康應罵道。
“他們在前面!”有護院回頭狂喜道。
康應大喜,策馬沖了過去,隻見前方道旁停着一輛馬車,五人在側,正是楊氏的護院。
“是康大哥來了。
”王姓護院大喜,“康大哥,可是不用去了?”
康應下馬過來,“為何停下了?”
“那婦人……”王姓護院低聲道:“她昨日嘔血,什麼都吃不下去,我看着不好,便停在此地,令人去尋個郎中給她看看。
”
他見康應滿面倦色,訝然道:“康大哥這般着急,可是有變?”
“蔣慶之的人就在咱們後面。
”康應說道:“咱們不去京師,暫且尋個地方避避。
等事後再回去。
”
“那京師……”
“人都特娘的快死了,去京師作甚?送屍?還是送死?”康應罵道。
“他們還有多遠?王姓護衛問道,“兄弟們從昨日開始就沒吃過熱飯食,若是還遠,就去附近村子歇息歇息。
”
“差不多……至少還有十來二十裡地吧!”
“那還遠着。
還能喝一杯。
”
“喝個屁,買些幹糧,馬上走。
”
一個護院突然側耳向南,“什麼聲音?”
康應不經意回頭。
“是馬蹄聲。
”那個護院擡頭,“不少。
”
“康大哥,興許是……”王姓護衛笑嘻嘻的想拍康應的馬屁,卻見康應的眸子一縮。
“他們竟然追來了!”
衆人懵了。
随即,就見遠處數十騎正疾馳而來。
“是官兵!”
護院們大驚,康應想到了楊柏的交代:必要時……滅口!
他回頭看着馬車。
正好婦人聽到外面動靜大,便探頭出來,對上了他殺氣騰騰的雙眸。
“殺了她!”康應喊道。
殺了那個婦人,誣陷是蔣慶之麾下所為!
這裡是蘇州府,是士大夫們的天下。
他們說什麼,便是什麼。
衆口铄金,蔣慶之百口莫辯!
“側面!”王姓護衛突然喊道。
就在衆人關注南面時,數騎悄然從側面接近了他們。
“動手!”康應尖叫道,“殺了那個婦人!”
婦人惶然,張嘴就吐了一口血。
“放箭!”、
箭矢如飛蝗般的飛來。
奔向馬車的王姓護衛中箭撲倒。
數騎從他們後面掠過,楊氏護衛七人中箭倒下。
數十騎疾馳而來。
“跪下不殺!”
呼喊聲中,陳集策馬到了馬車邊,下馬問道:“可是李氏?”
婦人勉強點頭,問道:
“你等是……”
“我等奉命而來。
”陳集看着這個婦人,沉聲道:“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