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武勳随即反擊,三人口角沒多久就升級為鬥毆。
頓時房間裡亂作一團,武勳們或是看熱鬧,或是打太平拳。
沒多久,魏榮以一敵二竟然大獲全勝,他得意洋洋的抹去鼻血,“不是老子吹,老子那兒子也就是懶了些,可力氣不小,真要動手,你們的兒子聯手都不是對手。
”
一個武勳陰恻恻的道:“當下最要緊的是給兒孫們留條後路,此事陛下多半是不管的……”
“陛下?我等在陛下眼中就是米蟲。
”
“武學中陛下隻是挂名,管事的還是蔣慶之。
此事還得落在他的身上。
”
“此人對我輩沒什麼好感,他若是在,我等再無出頭之日,要不……”一個武勳目露兇光。
魏榮罵道:“草泥馬!雖說老子不滿蔣慶之,可老子也知曉此人乃是軍中難得一見的名将。
老子不及他,私下也嫉妒他,可讓老子對他下黑手,老子做不到。
”
他看着衆人,“我魏榮不能一心為國,可卻欽佩這等為了大明甘願得罪天下人的勇士。
誰特娘的想對他下手,老子便弄死誰!”
衆人默然。
良久,有人苦笑,“那我等該如何?等武學那些學生學成歸去,軍中漸漸就成了他們的天下。
咱們的子弟和門生再難尋到出頭之日。
家族自然就會沒落了。
”
叩叩叩!
有人叩門,接着門開,一個随從輕聲道:“顯章侯來了。
”
杜賀走進來,見滿地狼藉,衆人神色怅然,便問道:“這是鬧翻了?”
“顯章侯來的正好。
”魏榮說道:“你是長威伯的嫡系,如今咱們進退兩難,那位如何看?若是袖手旁觀,乃至于落井下石,須知咱們這些家族一旦聯手,儒家也得掂量一番。
”
衆人虎視眈眈的盯着杜賀。
但有人卻低聲道:“瑪德!杜賀娶了個好婆娘!”
杜賀和蔣慶之對賭慘敗,是馬氏逼着他去新安巷投誠,這事兒當時被武勳圈子傳為笑談。
事到如今,這些武勳卻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這位墨家巨子的心腹。
扪心自問,換了他們自己,此刻大概也會幸災樂禍,心曠神怡。
杜賀微笑道:“本侯才将去見了長威伯,長威伯說,三條路,文武。
”
衆人大多搖頭。
魏榮說道:“數代人之後,我等的兒孫早已沒了那股血性,上了沙場是送死,誤人誤己,還特娘的誤國。
至于文那就更扯淡了,咱們的兒孫有幾個讀書有出息的?都特娘的貪玩,吃喝嫖賭倒是樣樣精通。
”
“長威伯說,墨家蟄伏千年,曆代墨家子弟出海者不少。
回來後說海外有無數大小島嶼,有的土地肥沃,有的金銀遍地,有的牛羊成群……這些島嶼多無人,即便是有人,也是那等蒙昧的土人。
”
看着眼睛發光的武勳們,杜賀心想,長威伯所料不差,這些人果然動心了。
“另外,海外有諸國,比如說天竺,那地兒人傻錢多,隻需開着船去,用絲綢、茶葉、瓷器等物便能換回十倍以上的收益。
。
”
“十倍以上?”
“人傻錢多?”
“遍地金銀……為何不去占了?”
杜賀壓壓手,說道:“長威伯說了,大明當下這個局勢你等也該看出來了,内部憂患重重,可終究就是兩個問題,缺錢,缺糧,而海外卻不缺這些。
”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壺,仰頭幹了,把酒壺放下,“何去何從,你等自己思量。
”
杜賀走了。
室内安靜了許久。
“可如今不是海禁嗎?”有人打破寂靜。
魏榮咬牙,“娘的!為何海禁?是何道理?”
“倭寇橫行,東南那邊不得不海禁。
”
魏榮看着衆人,“倭寇,那是事?”
“弄死那些小矮子!”
……
伯府後門。
胡宗憲和徐渭今日沒有跟随出城,而是在家享受秋日悠閑。
風從巷子口那裡吹來,二人舉杯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好酒!”徐渭放下酒杯,拿了一塊蛋肉卷,細細的吃了一口。
“伯爺讓杜賀去和那些武勳交涉,想來聽到這等好處,那些武勳會心動吧!”徐渭笑道。
胡宗憲卻喜歡腌蠶豆,吃的津津有味,“那些武勳定然對伯爺生出好感。
”
“伯爺一直想推動廢除海禁,打造一支龐大的船隊。
可他若是開口,群臣定然會群起反對。
沒有諸部配合,此事萬難能成。
”
“今日之後,這些武勳定然會成為廢除海禁,重建水師的支持者。
伯爺不費一文錢,不說一句話,便多了一群盟友。
”
“那些盟友估摸着還在得意洋洋,說伯爺懼怕武勳,無奈低頭。
”
“說實話,老胡。
”胡宗憲把酒杯放下,拍拍手。
“伯爺若真要對付誰,那手段,真是令人膽寒。
”
“這才是值得我徐渭追随的墨家巨子。
”
“這一杯……”
“為了伯爺!”
“不,是為了巨子!”
“是了,為了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