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的大明!”
蔣慶之覺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個空間裡。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威嚴而肅穆。
“我在此地有妻子,有弟子,有朋友……這是我的大明!”蔣慶之據理力争。
“你隻是一個過客。
”這個聲音冷笑。
蔣慶之眼前一變,他看到自己和那些士大夫們在殊死搏殺,那些人蜂擁而至,他們手持兵器,高聲尖叫,不斷呼喚來更多的人。
蔣慶之回頭看去,道爺在沖着他微笑,兩個皇子手持兵器緊緊跟着他。
夏言拿着鳥籠子……老頭兒這時候還有心思玩鳥?蔣慶之大怒。
他看到了妻子,挺着大肚子的妻子手握着剪刀,一臉急切的沖着他叫嚷着什麼。
他看到了馬芳,被敵軍團團圍住,他在奮力厮殺,渾身浴血,也在沖着蔣慶之喊着什麼。
他看到了唐順之,老唐手握長槍,孤獨的在和一群敵人厮殺。
他看到了徐渭,徐渭看着眼前的厮殺在歎息,然後對他搖頭。
他們在說什麼?
蔣慶之突然覺得自己飛了起來。
他看到了山川河嶽,看到了無數百姓,看到了無數人在仰頭沖着自己說些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蔣慶之大聲問道。
……
雖然蔣慶之有能力請禦醫來家中診治,但平日裡府中人小病小災,多是請外面的郎中。
郎中資曆很老,在附近的名聲也很好。
李恬是在半夜發現蔣慶之昏迷不醒,令人去前院告知了夏言和徐渭等人。
老夏言令人去請郎中。
孫重樓紅着眼睛沖出家門,打馬疾馳。
路上遇到了兵馬司的人攔截,看到是這位爺,而且這厮還拔刀相向,趕緊避開。
孫重樓沖進了郎中家,二話不說,架起郎中就走。
隻穿着裡衣的郎中被帶到伯府,本來滿腹牢騷,等看到了昏迷的蔣慶之後,他心中一震,知曉自己攤上大事兒了。
治好了蔣慶之,酬勞自不必說,且還能名聲大噪。
但若是治不好,或是病情加重了……
望聞問切,一套流程下來,郎中起身行禮,“在下醫術不精……”
李恬心中一緊,“拙夫這是什麼病?”
郎中說道:“伯爺這是積勞成疾。
”
“積勞成疾……”
“伯爺本就先天弱,按理該多休養。
此次聽聞伯爺在雲南立下大功。
想來也是絞盡腦汁。
加之這一路風吹雨淋……”
郎中行禮。
剩下的話不用說,李恬明白。
郎中并無把握治好蔣慶之,甚至擔心自己下手會加重病情。
換了普通人家,郎中自然敢冒險一試,可這是蔣慶之啊!
李恬走出卧室,“讓人去西苑,馬上去!”
黃煙兒跑到前院,此刻前院燈火通明,夏言披着單衣在走來走去;胡宗憲眉頭緊鎖,負手站着;徐渭蹙眉在思忖着什麼……
孫重樓蹲在地上,聽到腳步聲擡頭,急切跑過來,“少爺咋樣了?”
黃煙兒微微搖頭,對走過來的夏言說道:“郎中說伯爺乃積勞成疾,夫人說,讓人去西苑。
”
夏言明白了,胡宗憲說道:“我去!”
夏言搖頭,“這三更半夜的,那些守軍認不得伱,唯有老夫去!”
……
“見鬼了。
”
當巡夜的軍士們再度聽到馬蹄聲中,不禁怒了。
“這是京師,下馬!否則放箭了啊!”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老夫夏言,有急事去西苑。
”
“閃開!”
帶隊的總旗趕緊帶着麾下避開,等看到兩個護衛簇擁着夏言疾馳而過後,他歎道:“這是出大事了。
”
西苑的守軍聽到馬蹄聲,第一件事便是戒備,弓箭在手,長刀出鞘……
“止步!”有人厲喝。
夏言策馬近前,猛地勒住馬兒,随即下馬。
他一個踉跄,扶着馬兒站穩後,就往大門跑,“老夫夏言,有急事請見陛下!”
“夏公?”守軍提着燈籠過來,見果真是夏言,這才松了一口氣,“夏公可進去奉茶。
”
“不必,要快!”夜風吹動夏言的頭發,他神色急切,雙拳緊握。
此刻是半夜,換做别的帝王,此時應當還在睡夢中。
道爺的作息大部分時間裡都是颠倒的,此刻正和嚴嵩等人商議政事。
“……山東那邊白蓮教最近有些死灰複燃,據聞和什麼聖女有關。
當地官府四處搜捕,卻一無所獲……”
嚴嵩有些疲憊,但看看精神抖擻的嘉靖帝,隻得強打精神,“臣以為,山東民風彪悍,此事不可疏忽,當令官兵嚴加防備。
另外,可否令錦衣衛的人去查探此事?”
當年唐賽兒在山東起事,把官兵打的滿地找牙。
最後大軍合圍,卻被她從容遁去,不知所蹤。
前車之鑒猶在,道爺微微颔首,“此事讓陸炳着手。
”
“是。
”今日嚴嵩處置的政事道爺都一一首肯,讓老嚴不禁心生喜意,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