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慶之要去雲南。
這個消息頃刻間引爆了京師士林輿論。
“他怕了。
”
“蔣賊竟也有懼怕的一日?什麼名将,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
為了迎接新年到來,京師士林舉辦了一次盛大的詩會,名士雲集。
幾個男子在歡慶勝利。
韓瑜和楊清坐在假山一側,楊清說道:“此刻歡呼雀躍的不是蠢便是别有用心。
”
“他們不知那些人謀劃多時,蓄力已久,就等着新年一到便全力出手。
陛下騎虎難下,寸步不能退。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蔣慶之卻主動請纓去雲南,那些人一拳打在空處,此刻難受之極。
”韓瑜喝了口酒,鄙夷的道。
“看,那是沐氏在京的女人。
”韓瑜沖着前方擺擺下巴。
沐舒正在和閨蜜楊琪說話。
“……我聽家父說,黔國公之死與沐朝弼脫不開幹系,那人果然是你所說的殘忍好殺,肆無忌憚。
此次長威伯主動請纓,想來雲南會有一番龍湖争鬥。
可惜我不能跟着去啊!”
楊琪很是遺憾。
“我想去!”沐舒說道,“我離家已久,順帶跟着長威伯回去。
隻是這一去不知何時能與你再度相見。
”
“寫信啊!”楊琪笑道:“别傷心,我知道……興許再度相見時,你我皆為人婦。
可人婦難道不能有朋友嗎?”
“自然能有。
”沐舒的傷感被這番話驅散,她認真的道:“我會永遠記得伱。
”
“我也是。
”
兩個好友竊竊私語。
“沐姑娘!”
這時有人過來,卻是沐舒二人認識的一個貴女。
此人叫做李玉,家中乃是武勳出身,不過後來改走文路,如今也算是春風得意。
“李玉他爹在左順門外被百姓打斷了手臂,她對外放話,說李氏和長威伯此後便是死對頭。
”楊琪低聲道。
李玉微笑道:“聽聞長威伯請纓前往雲南,我也不知他哪來的勇氣,若是身隕倒也令人傷感,可誤了朝中大事當如何?人呐!最怕的便是自視甚高,沐姑娘以為呢?”
這番話是暗諷蔣慶之主動請纓是躲避京師風雲,更有誤國的嫌疑。
不等沐舒開口,李玉接着說道:“沐姑娘乃是沐氏貴女,想來應當知曉沐朝弼的兇狠。
我想請教沐姑娘,沐朝弼兇狠如斯,長威伯此去兇吉如何?”
這話讓沐舒沒法回答。
“别搭理她。
”楊琪沖着李玉冷笑。
蔣慶之三字乃是京師士林的心口朱砂痣,衆人聞聲紛紛看過來。
沐舒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長威伯此行兇吉如何,但我卻知曉。
在黔國公故去後,朝中懼怕沐朝弼兇殘,無人敢去雲南之際,唯有長威伯站了出來。
”
她看着衆人,朗聲道:“我到京師本想看看大明男兒為何,可時至今日京師男兒卻令我大失所望。
直至長威伯站了出來,我這才知曉,原來世間果真有偉男子,果真有國士!”
随即衆人大怒,群起而攻之。
楊琪拽着沐舒出去,直至府外,這才拍着胸脯說道:“方才好可怕。
對了,你為何要得罪他們?”
沐舒說道:“我想回雲南,可這一路艱險。
不瞞你,若是我去請求長威伯随行,必然會被拒絕。
”
“哦!”楊琪恍然大悟,“于是你便故意得罪那些人,讓自己在京師沒法待下去了。
長威伯心生不忍,便隻好帶着你去雲南。
”
“隻是帶累了你。
”沐舒歉然道。
“沒事。
”楊琪擺擺小手兒,“我也快嫁人了,一旦嫁人和這些就絕緣了。
他們鬧他們的,我在深宅之中相夫教子……”
“别哭。
”
“我沒哭。
”
“我……大不了等雲南事定了之後,我再回京師罷了。
”
“你就不怕那些人吞了你?”
“我在京師無牽無挂,怕什麼?他們倒是得忌憚沖着一個弱女子出手,會引來非議。
”
“二娘子,保重。
”
“你也是。
”
二人走到自家馬車前,雙雙回頭。
“你先說。
”沐舒說道。
楊琪背負着雙手,“你先前說的那番話,可是真心話?”
“哪番話?”
“說京師唯有長威伯才是偉男子和國士。
”
“真心實意。
”
“好吧!我說完了,你呢?”
“待到春暖花開時,我的書信就會到你的案頭。
我會采摘雲南最美的花朵和蝴蝶夾在書信中……”
……
“那個沐氏的姑娘倒也有趣,竟然為伯爺和那些人撕破了臉。
”
沐舒在詩會上的一番話傳到了新安巷,胡宗憲玩味的道:“她這是想作甚?”
“伯爺有正妻,且沐氏的女人麻煩,若非如此,當初陛下定然會為伯爺指婚。
故而不是此事。
”
伯府後門外,徐渭咀嚼着腌蠶豆,眯着眼,“她這般做,必然在京師待不下去了。
回雲南……沐朝弼兇殘。
她在京師說了不少關于沐朝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