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知曉他問的是什麼,“昨夜那六人出手果斷,一擊而退。
出來後發現被跟蹤并未止步,而是分散而走。
奴婢敢打賭,若是有人敢跟着,随後必然會被其他人伏擊。
”
“兵法?”嘉靖帝問道。
燕三懂一些兵法,搖頭,“不是兵法,而是一種……奴婢從未見過的厮殺之道,人數不多,但卻格外精銳兇悍。
且戰法詭異,令人防不勝防……”
“陛下。
”嚴嵩來了,一夜未睡的他此刻看着格外憔悴,眼袋子老大兩坨。
“說。
”
“兵馬司的人來報,楊氏在城外的别業昨夜被盜賊洗劫,護衛死十七人,主人楊治與四位客人身死。
另外,在場的兩個官員看似被吓壞了。
另有先太子的奶兄弟也在……” 嚴嵩幾乎不用想就知曉這事兒是蔣慶之幹的。
嚴世蕃先前聞訊後都倒吸一口涼氣,“此事京師能做到的人家不少,但閃電一擊,随後遠遁的手法,卻獨此一家。
前漢時衛霍便是如此。
京師唯有蔣慶之才有這等手段。
”
陛下,事兒麻煩了。
嚴嵩幾乎可以預見到晚些群情激昂的局面。
“查!”道爺淡淡的道。
嚴嵩低頭,“是。
”
他走出永壽宮,看着步履有些蹒跚。
張同在掃地,見他出來便說:“元輔走慢些,小心摔了。
”說着他把掃帚靠在欄杆邊上,過來扶住了嚴嵩。
“慢些慢些,這裡有個小縫,腳尖别碰到了。
”
嚴嵩側臉看着他,本以為是個想拍自己馬屁的内侍,準備呵斥,可當看到那雙澄淨的目光後,他心中一軟,“老夫能走。
”
“您慢些哎!”張同松開手,看着嚴嵩緩緩走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蔣慶之。
“長威伯!”
嚴嵩止步,扶着右側欄杆說道:“楊氏别業内屍骸遍地,血腥味中人欲嘔。
兵馬司的人說,近二十年來,這是京師第一案。
”
“元輔何不多關注國事?”蔣慶之淡淡的道。
蔣慶之竟然不為自己分辨……嚴嵩心中歎息,“冤冤相報何時了,這開了個頭,難道就隻能一直持續下去不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蔣慶之說道。
“長威伯!”張同在台階上歡喜道。
“那些人此次不會低頭。
”嚴嵩搖頭,“該老夫做的,老夫都會做,你……好自為之。
”
在這個時候,嚴黨和蔣慶之的立場一緻。
蔣慶之走上台階,笑眯眯的摸出了一塊巧克力給張同。
張同接過嗅嗅巧克力的味兒,然後小心翼翼收在懷裡。
“不吃?”蔣慶之問道。
“留着分一半給黃太監。
”張同說道。
“會化的,把你衣裳弄的髒兮兮的洗不幹淨。
”蔣慶之摸摸他的頭頂,“我會給黃太監一份。
”
“真的?”
“真的,看,他這不出來了。
”
黃錦出來了,蔣慶之遞給他一塊巧克力,黃錦接過,“你還有心思吃東西?”
“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頂着,我慌什麼?”
蔣慶之指指張同,“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看好他,别讓人欺負了。
”
黃錦看了張同一眼,“咱知曉。
對了,陛下看着心情不好。
”
蔣慶之走進殿内。
嘉靖帝閉着眼睛好似在修煉。
蔣慶之走到他的對面,盤膝坐在蒲團上。
“來了。
”
“是。
”
“殺人放火可痛快?”
“就覺着……快意恩仇很是爽利。
”
“可想過結果?”
“想過。
”
“說說。
”
“文人造反,十年不成。
玩征誅之術他們不是對手。
故而他們會害怕。
人害怕了就和狗一般,會沖着對手咆哮,可卻不敢沖上去撕咬……”
“所以你肆無忌憚殺了那五人?”
“不殺,他們會得意忘形,會蔑視陛下威嚴,會……”蔣慶之深吸一口氣,“會有礙振興大明的大業。
”
“朕知曉你還有别的法子可以無聲無息,讓那些人尋不到發洩借口的手段弄死那幾人。
為何要選擇最為暴烈的闖入殺人?”
“隻因他們做的太過。
”蔣慶之擡頭,“那些人肆無忌憚闖入新安巷動手,正如同多年前他們肆無忌憚的發動宮變。
臣要麼選擇畫地為牢,要麼就……”
“要麼就悍然回擊!”
“是。
”
嘉靖帝睜開眼睛,眼神溫和,“後怕了嗎?”
蔣慶之搖頭。
“那一次朕身邊身後無人,故而那些人肆無忌憚。
朕隻能選擇隐忍,遁入西苑。
”
嘉靖帝伸出手,蔣慶之沒動。
那隻手在他的頭頂上摩挲了一下。
“這一次,朕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