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人在對其進行改進,說是與時俱進一點也不為過。
“可我想問問,為何不斷改進的儒學卻依舊無法讓中原王朝的國祚多延綿些年頭?”“興衰自然有天道。
”馬原淡淡的道:“一興一滅,興衰輪回,這便是道。
”
儒道釋三家多年争鬥,但也在互相融合。
比如說馬原的這番話中就充斥着道家的思想。
“反者道之動嗎?”蔣慶之笑了笑,“如此就拿前宋來做例子。
前宋亡于三冗,這是史家之言可對?”
馬原點頭。
“有識之士皆看到了這一點。
”馬原說道,“可天道不可違。
”
“好一個天道。
”蔣慶之笑道:“什麼事兒沒法解決了,自己闖下大禍卻不想背負罵名,便把鍋往天道腦袋上丢,這便是京師聲名大噪的私學山長?”
蔣慶之呵呵一笑,“三冗誰造成的?”
不等馬原回答,蔣慶之說道:“士大夫!”
馬原嘴唇蠕動,“那是……局勢使然。
”
“好一個局勢使然。
”蔣慶之反擊,“冗員、冗兵、冗費。
冗員,那些多出來的官員從何而來?”
蔣慶之看着那些士子,仿佛穿越時空,來到了大宋,“從科舉而來,從門蔭而來。
那些科舉出仕的士子,那些門蔭子弟可是士大夫中的一員?”
沒人否認。
“冗兵,前宋以文制武,士大夫們躊躇滿志,覺着衆正盈朝,天下大治輕而易舉,可一旦發生災荒,他們如何應對?”
蔣慶之譏诮的道:“他們懼怕災民謀反,于是把災民編為廂軍,還對此洋洋自得。
多年後,他們的後輩不長進,依舊蕭規曹随,讓前宋軍隊的規模不斷膨脹,每年耗費錢糧無數。
”
“冗費,每年前宋朝中都要撥出大筆錢糧來賞賜官員。
那些官員何人?”
衆人都覺得有個答案在呼之欲出。
“冗員多出來的是士大夫,冗兵是士大夫面對災情束手無策,便把難題丢給财政,冗費是士大夫們自行分肥……”
“你這是胡言亂語!”馬原見不少士子面色微變,竟然竊竊私語之餘,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那麼,馬先生可有教我?”蔣慶之說道:“那些錢糧去了何處?馬先生可能反駁?”
馬原說道:“彼時前宋國勢衰微,财力枯竭……”
“打住。
”蔣慶之歎道:“你等做學問就不能踏實些嗎?動辄信口開河,說謊不怕下地獄?”
徐渭上前一步,馬原眸子一縮。
徐渭冷笑道:“可要徐某給你一個前宋賦稅的實數?”
蔣慶之淡淡的道:“你等口頭無敵的那一套,在我墨學腳踏實地之前并無存身之地,馬先生,還想自取其辱嗎?”
馬原呵呵一笑,“原來這便是墨學嗎?那麼敢問墨學所為何來?”
“莫要跑題。
”蔣慶之淡淡的道:“我們先來複盤,從獨尊儒術以來,儒學執掌中原多年,可多年來中原王朝卻逃不過治亂循環的夢魇。
是誰錯了?馬先生說這是天道。
可是天道讓士大夫們貪鄙?
可是天道讓士大夫們瘋狂兼并土地,吸納人口?逃避賦稅?
可是天道讓士大夫們貪腐,魚肉百姓?”
“那不是天道,而是人心!”蔣慶之厲聲道:“是貪婪的人心帶來了這一切。
而儒學的應對是什麼?不斷強調個人修為。
可有用?”
蔣慶之看着衆人,“千年以降,儒家高呼了千年慎獨、高呼了千年個人修養,可該貪腐的依舊在貪腐,越來越多。
該兼并田地、吸納人口的依舊如故,越來越多。
為何越是強調這一切,這一切發生的就越多?”
衆人心跳加速,知曉随後蔣慶之将會說出墨家給儒家的定位。
“那便是,儒學早已成為了一些人謀私利的工具。
”蔣慶之說道。
馬原面色劇變,戟指蔣慶之,“豎子,安敢亵渎先賢嗎?”
蔣慶之冷笑道:“千年以降,儒學及儒家為中原帶來了什麼?帶來了無盡災難。
還恬不知恥的說什麼盛世。
那盛世乃是王朝初立,尚未被儒家腐蝕的結果。
與你等何幹?恬不知恥的據天功為己有。
随後王朝沒落,便把罪責丢給帝王,丢給天道。
”
“儒學從它誕生那一刻開始,便不是治國之學,而是修心之學。
用修心之學來治國,滑天下之大稽!”蔣慶之斬釘截鐵的道。
“壞天下者,儒學!害天下者,儒家!”
李恬出來了,她看着自己的夫君站在那裡,雖然個頭不算出衆,可卻自有一種俯瞰衆生的傲然和自信。
蔣慶之抖抖煙灰。
淡淡的道:
“儒家已死,有事燒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