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和馬昆背後的靠山同屬一系人馬,此次他能來懷柔一線巡查,便是背後靠山運作的結果,目的有二,其一是讓肖墨刷資曆,其二是為即将回調京師的馬昆刷政績。
一切都安排的很好,縣衙後院,馬昆家的廚房裡正在熬煮着肥羊,美酒已經打開,就等着客人登門。
那些所謂的災民都是地方豪紳的家奴。
哪怕是肖墨是自己人,但該做的樣子還得做。
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來,竟然有人大喊馬昆貪腐錢糧。
馬昆幾乎是下意識的喝道:“這是個瘋子,拿下!”
肖墨也是一怔,他出京一陣子了,不知朱時泰失蹤的事兒在京師權貴圈傳的沸沸揚揚的。
“定然是瘋子。
”肖墨微笑道。
是不是瘋子,抓到就知曉了。
幾個軍士獰笑着沖了過去。
朱時泰傻眼了。
這不對啊!
但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轉身就逃。
他追上了老乞丐,老乞丐一邊跑一邊說:“你……你特娘的喊什麼國公……”
“我真是……快跑。
”
二人一邊飛奔,一邊回頭看着。
可他們這幾日就喝了幾碗薄如水的稀粥,此刻渾身無力,哪裡跑得過那些吃飽喝足的軍士。
不過三十步,眼瞅着就要被追上了。
馬蹄聲在前面傳來。
接着朱時泰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核心要穩。
”
朱時泰下意識的穩住了核心,果然跑起來輕松了許多,對身體的控制也更穩了。
他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擡頭。
十餘騎勒馬停在前方,為首的年輕人叼着藥煙,搖頭歎息,“你這個小子。
”
“二叔!”
朱時泰熱淚盈眶。
那幾個軍士見狀不對,止步喊道:“你是何人?下馬說話。
”
蔣慶之沒搭理他們,對朱時泰說道:“此次一頓打是少不得的。
”
朱時泰苦着臉,“還請二叔為我求情。
”
這時馬昆和肖墨覺得不對,馬昆低聲道:“來者不善。
”
“此人我好像見過。
”肖墨眸色閃爍。
“你見過?”
“對。
”
這是蔣慶之策馬過來,手中拿着的是朱時泰給的油紙包,他打開翻看着。
那些軍士圍攏過來,手按刀柄,就等馬昆下令拿下蔣慶之。
馬昆看了肖墨一眼,肖墨死死地盯着蔣慶之,腦子裡拼命回想着自己在何處見過此人。
馬昆認出了那個油紙包,冷汗打濕了脊背,他冷笑道:“下馬,東西拿來,本官放你一馬!”
蔣慶之繼續翻看着賬冊,一筆筆賬目令人驚心。
整頓吏治任重道遠啊!
馬昆見他不予回應,喝道:“拿下!”
肖墨突然喊道:“住手!”
正準備撲過來的軍士們止步看着二人,不知該聽誰的。
“肖禦史……”馬昆看着肖墨,心想你這是瘋了嗎?
肖墨狐疑的看着蔣慶之,“您……貴姓……”
“我姓蔣!”蔣慶之淡淡的道。
馬昆見到肖墨的肩頭一松,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一瞬間都消散了。
“下官肖墨,見過長威伯!”肖墨低頭行禮,面色慘淡。
瞬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蔣慶之緩緩環視一周,他何等眼光,見到那些所謂的災民紅光滿面,便知曉這是怎麼回事。
再看看手中的賬冊,蔣慶之對朱時泰說道:“小子,你立功了。
”
老乞丐等人氣喘籲籲的跑回來,見狀都有些懼怕,一個乞丐壯起膽子問:“你真是國公之子?”
朱時泰點頭,腦海中浮現了往日的場景。
——這是犬子!
朱希忠帶着他去見客人。
——他們說小國公是個瘋子,沒用的廢物!
偶爾他躲在假山後面聽到仆從們的議論。
——慶之不看好大郎,大概是意思說大郎隻能守成。
可為夫心有不甘……
這是他在門外聽到父母提及自己。
但這一刻呢?他擡頭,看到二叔眼中的驕傲之色。
“小子,我為你驕傲!”
……
朱時泰失蹤有一陣子了,國公府焦頭爛額之餘,就差懸賞尋人了。
錦衣衛的人出城往懷柔去,不知誰傳出了消息,說是朱希忠進宮懇求嘉靖帝,嘉靖帝念及老纨绔多年支持,便令錦衣衛去尋找小國公。
朱希忠夫婦每日食不甘味,睡不安枕,半夜醒來睡不着,便互相慰藉。
但日子還得繼續,這日有親人過壽,朱希忠在直廬沒空,國公夫人強忍着擔心焦慮去赴宴。
因為災情的緣故,故而宴請的規模不大,客人非富即貴,菜肴也少了三成。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