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民無知,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
蔣慶之在南邊殺戮過甚……特别是殺俘。
抓住殺俘不祥不放,要讓人一旦想到此人,便會想到殺戮……”
天氣很冷,但書房裡卻被炭火烘烤的暖洋洋的。
一桌菜,兩隻酒杯,三個人。
楊清舉杯對韓瑜和陳湛說道:“這數月朝中風雲突變,嚴嵩一黨被我等壓制的節節後退。
大好局面,不容退縮。
”
韓瑜把折扇放下,拿起酒杯說道:“以往我等并未發力,故而嚴黨方能一手遮天。
此次算是一次演武。
楊兄可知,如今京師士林士氣大振,都摩拳擦掌要讓彼輩好看。
”
“士氣可用!”楊清心情振奮,“陳湛這邊要抓緊,莫要給蔣慶之喘息之機。
大好局面……”
陳湛眼中有恨意,“楊公放心,此子不死,我心難安。
”
“咱們是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
”楊清微笑道。
“正是。
”韓瑜笑的揶揄。
陳湛笑道:“我等籌謀一番,動手的自有其人。
”
“那麼,這杯酒,就為了那位嗜血成性的魔王!”韓瑜舉杯。
“叩叩叩!”
“誰?”
“二位先生,急報。
”
“進來。
”
門開,楊清的随從進來,行禮後說道:“蔣慶之從西苑出來後,便直奔運來樓。
他以搜查倭寇奸細為由,抓住十餘士子,毒打多人……”
楊清:“……”
韓瑜握緊酒杯,“他這是在用這等手段來告知我等,他回來了。
”
……
“元輔,蔣慶之在運來樓抓走了十餘士子。
”
“這厮回來了。
”嚴嵩捂額,“這對于我等而言,不知是該慶幸還是不幸……”
嚴世蕃眸色微凝,“他人尚未歸家,就用霹靂手段給了那些人一頓殺威棍。
”
“元輔。
”
有小吏進來禀告,“通政使那邊令小人來禀告,彈劾元輔的奏疏少了六成。
”
“嗯!”嚴世蕃蹙眉,“那些人怎地偃旗息鼓了?”
“彈劾長威伯的奏疏突然多六成。
”
嚴世蕃突然苦笑,“竟然如此嗎?”
這個對于嚴嵩父子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卻令父子二人苦澀一笑。
蔣慶之用一頓殺威棍宣告那位墨家巨子回來了。
“那瓜娃子,一來就砸了人場子。
”
道爺喝了酒,自然沒法修煉。
便烤着火撸貓。
“陛下,二位皇子……還有公主告假。
”
“讓他們明日再去。
”道爺悠悠的道:“前陣子陰雲慘淡,今日卻興高采烈。
這日子過的……”
“陛下。
”芮景賢來了,“直廬那邊喜氣洋洋的,說是元輔令人給了官吏酒食。
”
“問問外面,彈劾嚴嵩的奏疏可是少了?”
“陛下明見萬裡。
”芮景賢是真的欽佩道爺的智慧,“少了六成。
”
“慶之一回來,那些人便把目光轉向了他。
”道爺突然莞爾,“嚴嵩也該來了吧!”
“陛下,嚴閣老請見。
”有内侍禀告。
嚴嵩進來,行禮後說道:“陛下,靠近年底了,各地送禮進京的車隊絡繹不絕,臣覺着這股風氣不可長。
”
嘉靖帝看着他,淡淡的道:“嚴卿果敢,如此甚好。
”
“是。
”嚴嵩又說了幾件小事兒,這才告退。
等他走後,嘉靖帝撸着貓,說道:“沒人彈劾的嚴嵩,心慌了嗎?”
嚴嵩的價值不隻在于理政,嘉靖帝對于儲備人才一直很重視,換個首輔朝局依舊能穩若泰山。
嚴嵩的價值就在于隔離牆的作用。
在嘉靖帝和群臣中間成為一堵牆。
群臣的怒火,群臣的各種手段,都被這堵牆擋在西苑之外。
當群臣的目标不再是這堵牆時,嚴嵩就慌了,所以主動請纓去清理地方官送給京官的冰敬和年禮。
瘋了!
消息一傳出來,百官都覺得嚴嵩父子瘋了。
“彈劾你的人多了六成,彈劾嚴嵩父子的少了六成。
狡兔死,走狗烹。
飛鳥盡,良弓藏。
敵國滅,謀臣亡。
”
夏言笑吟吟的看着蔣慶之。
蔣慶之剛沐浴出來,肩頭蹲着多多。
伯府如今不差錢,書房裡燒着兩個炭盆,格外暖和。
“按照夏公這麼說來,嚴嵩父子貪腐或是任用私人,皆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成?”蔣慶之笑道。
“半真半假。
”夏言把玩着蔣慶之剛送給自己的一個海螺,“嚴嵩若是處處以君子自居,陛下夜裡怕是睡覺都得睜隻眼。
”
“真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僞君子。
”蔣慶之摸着多多的脊背,多多喵的叫了一聲,反轉過來,示意鏟屎官給自己揉揉肚皮。
“你走的這陣子,那些人抓住京衛之事不放,瘋狂攻讦。
嚴黨拼命反擊……沒多久嚴嵩兩個心腹被人抓到了罪證,黯然下台。
嚴嵩也下了狠手,一口氣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