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坐在他的對面喝茶,聞言随口道:“壓制。
”
“若是壓制不住呢?”
“小子,那些人之狠辣,超乎你的想象。
漢唐以降,乃至于前宋,都從未有過的狠辣。
”夏言說道:“陛下為何不敢再度出巡?為何遁入西苑?”
“弑君!”
“對,若是壓制不住,那便換個帝王!”
“若是換個帝王依舊要革新呢?”
“那就……改朝換代!”
蔣慶之閉上眼,仿佛看到那些人在狂笑。
隆慶帝,也就是裕王之死,難道真是好色所緻?
比裕王好色的人多了去,比如說那些權貴,整日酒色不斷,還特麼的不鍛煉,可活到六七十歲的不少見。
蔣慶之覺得眼前有一團迷霧,擋住了自己窺探曆史真相的視線。
“明日的論戰,興許便是掀開這一切的開端。
”
……
第二日淩晨,蔣慶之睡的人事不省。
“夫君,夫君!”
“啊!”
蔣慶之睜開眼睛,昨晚他的狀态超好,時間太長了些,導緻此刻睡意深沉。
年輕人的恢複能力太強大,蔣慶之又有些蠢蠢欲動。
他伸手攬着妻子的腰,李恬坐起來,“夫君,今日要去銀山書院呢!”
罷了!
蔣慶之躺着伸個懶腰,“從此君王不早朝。
”
“大逆不道!”李恬把長發攏了一下,下床梳妝,“對了,今日爹說要去,大哥也去。
”
“去就去吧!”蔣慶之閉上眼,覺得精氣神飽滿。
“成國公夫人那邊邀我一起去。
”李恬說道。
“有個照應也好。
”
此刻美婦人也在梳妝,老纨绔昨夜和一群人喝酒喝到半夜,此刻還在睡。
“夫君。
”
“夫君!”
朱希忠嗯了一聲。
“許多人說今日會去看熱鬧。
”
“嗯!”
“那馬骞的名号我也聽聞過,很是犀利。
慶之那邊如何?”
“我也不知。
”
“你沒問?”
“問了,不過那小子總是說無事,無事……”
“希望無事。
”
……
此刻道爺才将處置完奏疏,嚴嵩等人告退。
道爺走到殿外,來了一趟拳法。
黃錦在一旁伺候,一個内侍近前低聲道:“已經有不少人往銀山書院去了。
”
“知道了。
”
等道爺打完拳,黃錦送上布巾,“陛下的拳法令奴婢膽寒。
”
“這是養生。
”道爺接過布巾擦拭着汗水,“說吧!”
黃錦說道:“不少人往銀山書院去了。
”
“二十八年了。
”道爺看着天邊的晨曦,“那些人想看看朕這二十八年可學會了低頭,可學會了隐忍……”
想到道爺這些年的不易,黃錦也為之唏噓不已。
“可他們都錯估了朕。
”嘉靖帝把布巾丢給黃錦,負手看着東方。
圓弧形的太陽在天邊冒出了一個頭,紫色被驅散,紅光浩蕩。
“備車!”
“陛下!”黃錦愕然,“您這是……”
“今日盛會,朕怎能不去?”
“您還沒吃飯。
”
“上次抄沒的那些什麼吐司,帶一些路上吃。
”
“是。
”
……
蔣慶之已經出門了。
今日夫妻都去銀山書院,故而家中就留了幾個護衛,其他人傾巢出動。
“咦!太陽不是才将出來,怎地就陰天了?”孫重樓說道。
陰郁天空下,蔣慶之夫婦出了巷子,李恬将會在這裡等待成國公夫人。
蔣慶之囑咐了她幾句,随即被簇擁着走了。
“慶之!”
蔣慶之回頭,策馬追來的是夏言。
“夏公!”
二人相對一笑。
“慶之!”
老纨绔來了,這貨今日竟然打出了國公儀仗,很是遮奢。
“老師!”年輕人瞌睡多,周夏晚到一步。
“長威伯!”
顯章侯杜賀來了。
肖卓也特意告假來助威。
人不多,但蔣慶之卻覺得自己身後便是千軍萬馬。
銀山書院在城南,邊上有一座寺廟,儒和佛做了鄰居,竟然意外的和諧。
大門外,王其見到蔣慶之後,微笑迎上來,“見過伯爺,山長等候伯爺多時了。
”
蔣慶之颔首,下馬進去。
銀山書院的大堂外此刻坐滿了人,更後面站着一些年輕人。
“人太多,山長說難得此等盛會,連夜令人拆了幾排屋子。
”王其笑道。
現場大約兩百餘人,還有空餘的地兒。
李昌和那十餘大儒在一起低聲說話,王其走過去,俯身說道:“山長,蔣慶之來了。
”
瞬間,十餘銳利的目光鎖定了蔣慶之。
梁述今日給馬骞打下手,他起身拱手,朗聲道:“長威伯身後緣何無人?”
這是譏諷蔣慶之無人幫襯,進而是在暗示:你蔣慶之走的這條路乃是一條死路!
蔣慶之回頭看看夏言等人,剛想反擊,就見一個學生飛也似的跑進來。
“陛下駕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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