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一把紙灰放入水中。
很快，碗裡的水也變了顔色，隻是這顔色不是黑色，而是一種暗紅色——仿佛融進了血一樣。
剛才還病恹恹的主人家，此時也走出屋，接過鐘武燕遞過去的，混了紙灰的水，一口喝完。
直到此時，我才在幾人臉上看到大功告成的表情。
似乎是終于幹完了正事，江淩波這才擡頭看向我，“你是？”
“陳曉飛，異管局x市分局的隊長。
”我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好奇地打量着江淩波手裡的骨頭和鐵片。
他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把這些東西放進懷裡。
“哦，我聽師父說過，歡迎歡迎！”江淩波語氣雖然聽起來真誠，但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心裡肯定沒有嘴巴上說的那麼歡迎。
“完了？”樊偉也在門外伸着頭問道。
“嗯，走吧。
”鐘武燕在接過主人家遞過去的一個黑色皮夾子之後，摸了摸就點頭走人。
這三人開的是一輛挺新的轎車，我也看不出好壞，隻是開着跟着。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們來到目的地，席大慶的老家——李樹園村。
一路上我能明顯感覺到，席大慶的三個徒弟似乎對我都有些抗拒。
或者準确的說，是江淩波和鐘武燕，樊偉最年輕，看起來對我也最友善。
跟着他們進了一間裝修的很雅緻的大院子裡，我發現這裡居然裝了玻璃頂棚，哪怕外面寒風陣陣，這裡也依舊溫暖的有些燥熱。
一個老人正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玻璃棚子雖然阻擋了凜冽的寒風，但卻放進來溫暖的陽光。
席大慶的狀态看起來很不錯，雖然七十多歲，但人看起來卻跟五十多歲一樣，如果不是臉上的皺紋和花白的頭發，誰敢說這是一個快活到坎上的老頭。
“師父，我們回來了。
”江淩波小心翼翼地說道。
過了一會兒，席大慶才睜開眼睛，先是看了看自家徒弟，然後才将目光轉向我。
“你就是陳隊長吧？不好意思，年齡大了，身體不太好。
有失遠迎啊~”席大慶悠悠說道，倒有些老神仙的氣質。
我也不在意，對方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我是個小輩，客氣一點應該的。
“沒事，席老先生，我這次來是想問問，關于……”
沒等我說完，席大慶卻打斷了我的話：“陳隊長遠道而來，不出一起吃個飯吧，異管局最近跟我聯系的也少了，我還以為忘了老頭子呢~”
“哦，不用了，這次任務比較急，我們還是先……”
這次我還沒說完，一旁的江淩波也插話道：“哎呀，陳隊長，再着急也急不過一頓飯嘛，咱們吃個飯，案子事兒邊吃邊聊不也行？”
兩次被人打斷，我心中也湧起一絲不快。
隻是現在我得請人家幫忙，人家也沒為難我，隻是說吃頓飯，似乎也沒有發脾氣的必要。
于是我找了個借口，“哦，真不用了！這次其實不止我，跟過來的還有十幾個特戰隊員呢。
等會兒我還得回去跟他們會合，咱們隻聊聊案……”
“哎呀，那正好，我更得盡一盡地主之誼！”席大慶又一次打斷我，他在樊偉的攙扶下悠悠起身，“陳隊長真是一表人才啊，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分局隊長，那肯定是人中龍鳳！如此人物，我也想結識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賞個臉吃個飯？”
我沒說話，而是打量一下四周。
如今已經是深秋，院外萬物凋零，但這間加了玻璃棚的院子裡依舊四季如春，牆角的空調呼呼地吹着暖風，花園中不知名的花卉正盛開着，裝點得整個園子綠意盎然。
看起來沒什麼毛病，而且因為植物遮擋的關系，視覺盲區也有點多。
我思索片刻，看着席大慶，笑呵呵地說道：“那行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
說着，伸出胳膊想和他握個手。
隻是席大慶在樊偉的攙扶下，頭也不回地向屋内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燕子，你去安排一下，等會兒咱們去宣和齋。
陳隊長，我也去換個衣服，稍等片刻。
”
而江淩波也拉着我的胳膊，熱情說道：“陳隊長，師父他老人家很久沒主動跟人吃過飯了，這次居然主動請客，你是不知道多罕見！這整個開州市多少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想吃這頓飯都沒有門路呢！”
我趁機收回伸出去的手，不動聲色地問道：“周耀祖的下落，你們知道嗎？”
江淩波點點頭，“陳隊長你放心吧，别的地方不敢說，開州這一畝三分地的，隻要我師父想知道的事兒，就沒有查不出來的！”
“哦，行，那你給我說下具體地址，我去跟隊員們說下。
”
記下地址，我給隊員們發了條短信，就等席大慶換衣服。
這中間江淩波寸步不離地跟着我們三人，招呼的倒是周到，根本看不出來剛才那種下意識疏遠地态度。
很快，席大慶換了身明黃色的衣褲，這種顔色年輕人穿着難免怪異，但一個白發老頭穿，倒看起來正正好。
送我們的是一輛看起來就很高級的轎車，車後座是一個回字形的，類似小會議室的布置，裡面居然還有一個迷你茶台。
我、鐘武燕、席大慶坐在後面，江淩波負責開車，而韓家兄弟則坐在另外一輛車上，由樊偉帶着。
“席先生倒是挺會享受。
”我看着周圍的布置，恭維一句。
“哈哈，操勞一輩子，也就這幾年能心安理得的享享福，哎~”席大慶似乎很感慨的樣子，他接過鐘武燕遞過來的熱茶，抿了一口。
我也接過一杯，發現這茶湯的色澤紅如琥珀，溫潤透亮，氣味馥郁，我就算是個隻會喝可樂的土包子，也能看出來這茶不同凡響。
“這是正山小種，市場上可不好搞到，我老了，也就喝這種茶還能嘗出一點兒味道。
陳隊長不妨試試。
”一旁的席大慶見我觀察手中的茶杯，就主動介紹道。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把杯子放到扶手邊的凹槽裡，問道：“有可樂嗎？我愛喝帶氣的甜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