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的杜松清了清嗓子,正式登場了。
他沖趙長林拱了拱手,大聲道:“大人,您勤政守法,吃苦耐勞,在邠州治理有方,業績斐然,乃我等下屬之楷模。
您才高八鬥,抱負遠大,欲乘東風跨萬裡浪,本可以效忠朝廷,榮耀一世,可您為什麼要謀奪财物,殺人越貨,得一時利益,獲片刻榮耀?您難道沒有想過,這樣做如同飲鸩止渴,最終會自毀前程嗎?大人,您這樣做值得嗎?”杜松說得痛心疾首,桑顯和卻聽得一愣一愣的,兩隻大眼珠子直瞪着杜松,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那兒拽文。
唉,這些文官呀,真讓人搞不懂!
讓桑顯和沒想到的是,趙長林聽了杜松的話,哈哈大笑。
接着,也開始了慷慨陳詞:“我吃苦耐勞,忍辱負重,目的何在?縱然才高八鬥,無人提攜,熬到何日才能出頭?人生苦短啊!我趙某為官數十載,苦熬苦守,頭發都熬白了,可如今不過在這偏遠小州當一地方官,秩不過五品,這是為什麼?朝中無人莫做官,囊中羞澀難進城。
我趙某吃得起苦,但我不想一輩子吃苦,被人使喚。
我趙某并非愛财之人,可我不想總是捉襟見肘。
誰都知道,唯有投靠權貴,仕途才能通暢,可是京城的府門險惡,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可是,錢從何來?強征暴斂,勒索百姓,會激起民憤。
怎麼辦?唯有另尋他途。
”
李智雲算是領教了,趙長林為自己所犯罪行辯護也是這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慷慨激昂,振振有詞。
看來,他一肚子的錦繡文章,都用到了歪門邪道上了。
待趙長林說完,李智雲瞅着對方質問道:“你不願勒索百姓,這本沒錯,難道就可以去偷去搶?”
“我本不想去偷去搶。
”趙長林辯白道,“我找樓員外借錢,保證将來一定如數歸還。
可是,我好話說盡,他卻油鹽不進,不為所動。
沒辦法,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也休怪我不客氣了!古人說的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我趙某做事,亦遵此信條。
”
李智雲覺得,趙長林說到現在,總算說了一句大實話。
這時候,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王縣令終于開口了。
他大聲道:“趙刺史,樓家血案發生在新平縣的地界上,捉拿兇犯下官責無旁貸。
現在人贓俱獲,證據确鑿,兇案的真相已經大白于天下了。
您雖是下官的頂頭上司,但法不容情,下官不敢徇私,隻能得罪了。
”說罷,對旁邊的衙役一揮手,“快去,鎖拿兇犯趙長林,即刻押往縣衙大牢。
”
幾名衙役一聽,立即擁上前去,給趙長林戴上木枷,将他押出了廳堂。
張正沖李智雲抱拳道:“王爺,這些金銀珠寶如何處置?”
“先運往州衙府庫,改日押運長安。
”
“是。
”
張正開始指揮侍衛搬運箱子,其他人則走出了秋鴻别院。
在大門前,衆人瞧着趙長林被押上了囚車,桑顯和與杜松愁眉不展,看得出來,他倆都心情沉重。
囚車在衆衙役的簇擁下駛走了,桑顯和與杜松跟李智雲告辭後,也各自離去。
劉瑛蓮站在李智雲身旁,望着遠去的囚車,低聲道:“這個趙刺史怪可憐的。
”
“可憐?”李智雲冷哼一聲,“那是你沒看見樓家九口被殺的慘狀,還有孫奮兄妹、呂四方和三個團兵,他們要麼是無辜被殺,要麼是助纣為虐反遭其害,這一切皆是因為他的貪婪之心。
”
樓家血案終于真相大白,李智雲也該回長安了。
趙長林畢竟是一州刺史,能給他定罪的隻有刑部和大理寺,所以,必須把他押往長安。
李智雲讓桑顯和派出一名裨将率領一千名士兵,将趙長林和那十箱金銀财寶押運長安。
這一次,王縣令出力不少,并且救了他一命,李智雲自然不會虧待他。
他讓王幌代理刺史,待自己回到長安後,向阿爸奏明後再正式任命。
安排好這一切後,李智雲跟桑顯和等人道别,率領自己的人馬正式踏上了返回長安的歸途。
十日後,李智雲率領人馬跟随押解趙長林和贓物的一千官兵回到了長安。
進城後,随行的新平縣主簿去朝廷辦理交割手續,他什麼也不用管了。
李智雲在岔路口跟劉洪父女道别後,帶着自己的人馬回到了楚王府。
李智雲回來後,休息了一天,臨近傍晚的時候,鴻胪寺派了一名堂吏來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