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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該慫就得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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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廠醫院的大夫剛走” 老王撓了撓腦袋,也是一腦袋的頭皮屑,這些天他也受罪。

     “說是讓卧床休息,不能勞累”。

     “那就遵醫囑呗,找我有啥用啊?” 李學武看向張國祁,有些不滿地說道:“我那心理學針對的可是犯罪分子,可不能治療心傷,你找錯人了”。

     “嗚嗚~别拿兄弟打嚓了” 張國祁強忍着哭泣,擦了一把眼淚,剛哭完的眼睛又紅又腫。

     李學武看得直咧嘴,看見了桌子上的眼藥水,示意趕緊給他點上幾滴。

     老王無奈地走過去,一邊給張國祁上眼藥,一邊說道:“老張你可得堅強點,李副書記都來了,想說啥說啥,别特麼給我找麻煩啊!” 在一塊惡鬥了這麼多天了,老王跟張國祁以前也認識,說話上也沒了架子。

     這會讓張國祁把眼睛閉上了,休息休息,穩定一下情緒再說話。

     張國祁很是喘了幾口氣,這才說道:“我悔不當初啊……” “得!~” 李學武點了點他,道:“你要是想說這個,得找老王說,我沒權利聽這個”。

     張國祁的話被李學武打斷了,噎得嗓子眼疼。

     再睜開眼睛看向李學武,開口道:“我要申訴,我已經如實交代了我的問題,他們不能再繼續這麼不人道的對我進行傷害了!” “嗯,說具體點” 李學武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擡手示意張國祁繼續說。

     張國祁看向老王,嘴裡的話磕絆着,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直說就行” 老王點點頭,道:“就是我審的你,不人道的是我,對吧”。

     說完示意了門外道:“如果我在這你不好意思說,我就回避”。

     他倒是不怕這個,審張國祁是書記下的命令,張國祁控訴他,他也能找書記去理論。

     所以這會兒他倒是無所謂張國祁說的是不是他。

     張國祁見老王如此說,咬了咬牙,道:“我不怨你,可隻能說你”。

     他點頭道:“我控訴所有審訊我的人,還有下達不間斷審訊的負責人!” 張國祁看向李學武,認真地說道:“我控訴楊元松,他每天都來找我談話,誘使我誣陷攻讦李主任”。

     “還有嗎?” 李學武很淡定地聽着他的申訴,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層層傳遞就是了。

     張國祁點了他的名,薛直夫又點了頭同意,他隻能過來接這個鍋。

     當然了,接鍋不等于背鍋,這件事跟他可沒有關系。

     見張國祁沒别的話可說,翻來覆去的就這兩件事,李學武示意老王給對方拿紙筆,讓張國祁把這些都寫成材料。

     張國祁知道李學武這是要公事公辦,登時松了一口氣,自己有救了。

     至少暫時不用睜着眼睛不讓睡覺了。

     他很激動地把自己遭的罪和受的難寫成了幾篇材料,字字泣血的那種。

     李學武拿起來看了一遍,沒說什麼,隻是讓他在每一篇紙上都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按手印的時候李學武還特意要求他在騎縫位置按了手印。

     李學武越是正式,要求越是嚴苛,張國祁越是放心。

     都弄完了,李學武給老王幾人交代道:“暫時先這樣,找大夫給他挂水,挂營養藥,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到時候聽領導的意見”。

     聽見李學武這麼說,無論是老王,還是張國祁,都長出了一口氣。

     誰都不願意當炮灰,誰都不願意在這熬精力。

     李學武這麼說了,就代表事情距離塵埃落定不遠了。

     他們不用做什麼,隻要等着信就是了。

     是生是死都由領導們讨論過後再定了。

     這裡面最關鍵的是楊書記和李主任之間的分歧。

     張國祁也知道,就看誰是最後的赢家了。

     李主任赢,他生,楊書記赢,他死。

     李學武沒在紀監多說什麼,上樓跟薛直夫彙報了審訊室裡的情況,也把自己的安排講了一下。

     主要是以張國祁的身體狀況出發,再這麼審下去,出了問題誰承擔? 所以薛直夫接了那份申訴狀,點點頭同意了,沒說其他的。

     李學武從谠委樓裡出來,看着院子裡的大紅色宣傳告示,以及職工臉上過節的熱鬧,再想想張國祁的處境,就像是重新回到人間了似的。

     今天是中秋節,兩天後是國慶節,兩個節日一起過,廠裡早早的就準備了歡慶晚會。

     好像是為了驅散某種邪惡氛圍似的,宣傳處搞的轟轟烈烈,就連廣播站都在宣傳今晚的晚會公告。

     國人一向喜歡用某種熱鬧或者歡慶來總結一個階段的遭遇。

     幸運的,或者不幸的,到最後一陣鞭炮聲響過便了之。

     比如愛情的最後是婚姻,要放炮。

     比如人生的最後是葬禮,要放炮。

     比如新年的最後是除夕,要放炮。

     …… 中秋節,雖然沒有巧遇國慶節,可廠裡的共識是讓他們在一起過節日。

     雙重節日的歡慶能增加快樂的程度,忘卻一個節日的慶祝無法消除的苦厄。

     “李副書記好!” “哦,馮娟同志” 李學武的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看向跟自己打招呼的馮娟。

     “這是有喜事?” “謝謝您!” 馮娟很是感激地給李學武微微鞠了一躬。

     随後這才解釋道:“我的調令到了,感謝您的厚愛與支持,謝謝您!”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出聲,道:“我可沒出力,感謝我幹什麼,要感謝組織的培養嘛”。

     “嘿嘿~” 馮娟笑的很開心,見李學武這麼說,便開玩笑道:“我感謝過組織了~” 李學武說沒出力,可都還沒問她去了哪兒,就這麼說,哪裡是不知道實情的。

     再說了,她又不傻,能選調去招待所當幹部,不經過李學武還能去的成? 人事處副處長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往招待所插一腳。

     想起自己前段時間跟他抱怨的那些話,馮娟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這件事本來就是李學武做的,她是應該來感謝的。

     以前兩人之間還有可能發展友誼關系的,可現在基本上不可以了。

     他走的太快了,自己即便是跳着跑也追趕不上的那種。

     所以與其自怨自艾,倒不如誠懇地道謝,并且勇敢面對。

     去招待所,沒有李學武的支持,她也開展不了工作。

     見過這一面,重新說上了話,在招待所那邊她也好溝通。

     馮娟可不是剛剛入職的小姑娘,這幾年自己沒進步,還沒見過别人進步? 看的多了,學也學會了,怎麼可能不懂規矩呢。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機關裡的這些潛規則,他走到了這一步,已經不用顧忌這些東西了。

     馮娟跟他打招呼,無論是故意偶遇也好,還是真的偶遇也罷,是這麼個态度,他已經明白了。

     “這是去忙啥?” “晚上的節目~” 馮娟人逢喜事精神爽,說話的時候都是神采飛揚的樣子。

     “為了今晚的中秋國慶晚會,我們科室也準備了節目” 她嬉笑着說道:“我們科長說了,雖然我的調令來了,可節目不能換人,得站好最後一班崗才行呢”。

     李學武笑着點了點頭,道:“那我就期待晚上你的優秀表現了”。

     說完示意了保衛樓方向,邁步離開了。

     馮娟站在原地,目送着李學武走遠,看着那道身影,隻覺得内心的激動蕩漾不停。

     —— 周一,還是連續出差兩周後回來正式工作的第一天那種。

     李學武都要忙冒煙了,早上去紀監那邊都算是休息了,回來後辦公室就沒斷過來彙報的人。

     期間,周瑤來彙報,保衛處配合紀監調查的那些人,以及有治安類犯罪事實的情況已經調查清楚了。

     對這些案件的相關人員也進行了處理意見彙報。

     該罰款的罰款,該拘留的拘留,有情節嚴重的,上報廠人事處進行進一步的處理。

     而涉及到幹部身份的部分人員已經全部移交給了紀監。

     就周瑤所彙報的,紀監那邊的工作還沒結束,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把需要保衛處進行處理的人員移交過來。

     兩個部門工作的性質不一樣,針對的案件種類和方向也不一樣 這就造成了有些性質的犯錯需要紀監處理,有些性質的犯罪需要保衛處處理。

     更有案件較為複雜的,需要兩個部門一起處理。

     李學武聽了她的彙報,又看了保衛科提交的工作報告,上面有蕭子洪的意見和簽名,最後落筆簽了字。

     “這次的工作做的很好,繼續努力,再接再厲,再創佳績” 他隻來得及跟周瑤交代了這麼幾句,算是鼓勵的話。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周瑤敬禮後便拿着文件離開了。

     “嗯,我是李學武” 拿起電話的工夫,李學武都得看着文件。

     電話是華清保衛處負責人吳有慶打來的求助電話。

     電話裡跟他說,能不能以軋鋼廠的身份,邀請華清的一位建築系教授來這邊鍛煉學習。

     這話給李學武整懵了,軋鋼廠倒是真有建築類的需要,可吳有慶又不是沒有協調的渠道。

     來軋鋼廠鍛煉學習的師生也不少,怎麼就差這一位了? “直接讓他來不就是了嘛~”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問道:“身份特殊?” 也隻有這一點原因了,對方的身份特殊,有人在盯着他。

     “是這樣的” 吳有慶遲疑着說道:“是梁先生,他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

     “梁先生?哪位?”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手裡的鋼筆都停了下來。

     他好像不認識什麼姓梁的,大哥也沒跟他提起有這個關系啊。

     “是梁斯成先生” 吳有慶解釋道:“學校裡的進步分子盯上他了……” 李學武拿着電話聽着,吳有慶說完才算是明白過來這位梁先生是誰。

     就是被後世捧為民國第一才女林薇茵的丈夫,現在正是華清的建築系教授。

     這個時候,能被稱為是先生的,都是有一定的學術地位,或者直近親屬。

     李學武剛開始以為是自己這邊的關系,沒想到還真是個學術大家。

     當然了,看待一個人不能以人家的生活和個人經曆來評判他的學術地位。

     後世多是拿人家的經曆生活來塑造他們自己小資生活的品味。

     你看這一對雞毛蒜皮的愛情故事,其實哪個名人背後不是一地雞毛? 梁先生在華清遇到的困難也确實是麻煩。

     這波騷操作吳有慶解釋完,坐在電話這頭的李學武聽完都傻了。

     理論和實操還能這麼玩? 那要論證保衛處是不是有專業保衛能力,還得拉出幾個真人來打靶? “這……” 李學武遲疑着,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吳處長,你先說說你是個什麼意思吧”。

     這特麼怎麼安排啊,要是那些小崽子跟來軋鋼廠,他還得讓車間幫着梁先生造一棟鋼鐵長城? 踹不動的那種? 這特麼任是誰來了都得說句“艹”吧? “您看看山上有沒有建築需要,或者有個安全的勞動工作就行” 最後吳有慶也是降低了标準,隻要有活路,哪怕是去掃廁所呢,也别在華清這邊幹耗着了。

     李學武聽明白了,他是想把這幾位教授支出去,越遠越好的那種,讓這些小崽子夠不着才好。

     “建築……” 他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我倒想着個穩妥的辦法”。

     “我們廠的建築工程承包單位有建築技術需要,倒是可以聯系他們一下”。

     李學武還特意問了一下:“如果工作地點不在京城可以嗎?” “可以可以!” 吳有慶忙不疊地點頭答應道:“不在京城才好呢,隻要安全就行”。

     “安全不敢絕對的保證,但絕對沒有你們學校那種瘋狂” 李學武這是幫忙,又不是給自己辦事,他哪裡會打包票。

     “我稍後讓東風建築的人聯系您吧,我們廠在鋼城和營城都有建設任務”。

     “好好!” 吳有慶欣喜地說道:“東北好,東北富裕,生活條件有保證”。

     “呵呵” 李學武輕笑一聲就算是答應了下來。

     等挂上電話的時候還是不由得搖了搖頭,這知識分子就是矯情啊,都混到這個地步了,還講究生活了。

     就吳有慶講,那位梁先生每個月三百多塊錢的工資,有一百多是要用來買補品的。

     說是身體不好,也不知道這麼多錢都補啥了。

     這些東西沒有親身經曆過他是不會亂說的,更不會去評論人家的生活。

     他一個月三百多的工資還養好幾個家呢,誰說他啥了。

     所以啊,别人家的事少摻和,又沒吃你家大米白面。

     安排這些教授去東風建築算是專業對口,對窦耀祖來說真的是祖墳冒青煙了,才能請到這麼多的行業大咖加盟。

     别的不用多說,隻要這幾年庇護得當,這些教授未來的徒子徒孫都得記得這份情誼。

     這些人的能量有多大,李學武就不去多想了,反正專業上的事,他隻能幫窦耀祖這麼多了。

     中午吃了飯回來,沙器之便跟他彙報了一些廠裡的情況。

     綜合來看,軋鋼廠這幾周可謂是暗流湧動,真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似的。

     有小道消息傳出來,紀監查到了李主任貪墨的證據。

     還有消息說這些都是污蔑的,假新聞,故意抹黑李主任的。

     說什麼的都有,機關裡,隻要有個風吹草動的,就是會這樣。

     今晚的聯歡晚會注定會将這股邪風推向頂峰,到時候廠裡的這幾位主要領導到場,免不了又是一番龍争虎鬥。

     而話題的焦點,楊書記和李主任的見面會擦出什麼火花來,是機關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之人的關注重點。

     說白了,他們就是想知道,楊書記挑起來的這場反貪風暴該以什麼樣的結局收場。

     兩虎相争必有一傷,傷着誰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場絢爛的煙花表演,飯後又有談資出現了。

     李學武聽着沙器之的彙報沒覺得怎麼着,他更不認為紀監掌握了李懷德的貪墨線索。

     如果真的有,也不可能洩露出來,還能讓他們去胡說? 這軋鋼廠的機關說其他部門嘴不嚴還有可能,要說紀監洩密,這不是開玩笑呢嘛。

     廠裡的工作有的能下班了随便談,可有的工作不幹完都下不了班,傳出來個屁啊。

     不過李學武也想了,這股風不一定就是下面亂傳的,也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攪渾這潭死水。

     你說是李懷德,李學武不敢确定,你說是楊元松,李學武覺得也有可能。

     反正這個局見者有份,就算是懷疑薛直夫在搞事情他都相信有可能。

     因為薛直夫被擺在了前面受罪,他也想早點結束這場風波。

     不行! 這軋鋼廠不能待了! 李學武在辦公室裡批着文件,越想越不對味兒。

     别特麼最後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楊元松現在紅了眼,故意找事情,别從他這下手才是! “給建昆說一聲,十分鐘後咱們去衛三團”。

     特麼的,該慫就得慫,有了事先跑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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