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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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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當他把寶押在張國祁的身上時,這塊料差點把他給吓死。

     在醫院喊的那幾聲就像是開寶前賭徒們激動的呐喊,他已經看見骰子影了。

     當時他就在想,要是出了豹子,還不是通殺啊。

     李懷德一系所有人都被清除掉,還軋鋼廠一個郎朗乾坤。

     到時候他掌握了管委會,又維護了組織的完整性,讓軋鋼廠平穩着落,他就是軋鋼廠最大的功臣。

     誰不想大權一把抓,誰不想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如果管委會一個人說了算,那他覺得由他來坐這個位置更合适。

     在他看來,他對軋鋼廠是最無私的,也是最有價值的。

     現在一股風吹過來,這些想法都如夢幻泡影,晃晃悠悠的似乎要破滅掉。

     他從未想過,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要用正治生命去诠釋一個成語——困獸猶鬥。

     李懷德離開的第三天,他終于看清了對方在周一會議上的安排和态度。

     當得知打敗自己的不是對手,而是自己的無知,這對一個有着豐富争鬥經驗的幹部來說比槍斃他都難受。

     李懷德擺足了以退為進的姿态,如果等對方回來,或者讓形勢往更惡劣的方向發展,那他就更沒有好下場了。

     所以,現在他隻能按照對方給他的路去走,一條道走到黑。

     太狠了,楊元松心口微微作痛,強忍着拿起電話,打給了薛直夫。

     沒有傾訴無奈,也沒有故作可憐,有的隻是他以谠高官的身份,對紀監工作施加他能施加的最大壓力。

     “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他放狠話,擺态度,就是要拼個魚死網破,置之死地而後生。

     李懷德不想弄死他,更不會在軋鋼廠裡針對他,有的隻是像對楊鳳山那樣的折磨和擺弄。

     等什麼時候他們身上的光環逐漸散去,那個時候才是李懷德放松對他們警惕,才會置他們不理。

     所以,他要破這個局,隻能硬着頭皮主動散去這一身的光環。

     薛直夫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他就成全對方。

     知道他不是趨炎附勢的小人,楊元松也要為組織保存力量和火種。

     所以這個時候與薛直夫的決裂就顯得尤為必要了。

     不僅僅是對薛直夫,對軋鋼廠内所有人,他都得撕破臉,做瘋狂裝。

     這樣李懷德才不會忌憚他,害怕他身上的影響力。

     都是老同志了,對方是個什麼心思他猜的出來,咬着牙做吧。

     軋鋼廠紀監收到了書記的壓力,要求他們加大對張國祁的審訊力度,加大對他說出的那些财物和可疑地點的搜查強度。

     這一要求就差點明着說讓他們去查李主任了,或者明着說去李主任家裡看看有沒有可疑物品。

     薛直夫能怎麼做? 他隻能是頂住壓力,給紀監的人以時間和空間去辦好這個案子。

     李學武給他的提示已經很明顯了,那二十四個字,就是李懷德給他的底線。

     幹工作沒人管,但要有理有據,真越線了,那就不是幹工作了,而是對着幹了。

     同他一樣受到楊書記壓力的還有谷維潔。

     楊元松要求她盡快完成對基層谠組織的重建和恢複工作,要在盡量短的時間内恢複組織的領導和管理地位。

     這一要求不能說是錯誤的,隻能說要求的時間是錯誤的。

     現在外面搞大學習,你讓軋鋼廠内部搞反對大學習? 這不是刺激基層那剛剛恢複平靜而又特别敏感的神經嘛。

     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這種事,你是書記,我也不能聽你的啊。

     谷維潔回複他的言辭并不是很犀利,她很了解書記當前的處境,所以她隻是說了時機不成熟,會盡快辦這件事。

     機關裡說的“盡快辦”是多快呢? 就是“下次一定”的那種快!—— 沙器之彙報完,李學武便去找了李懷德。

     兩人在一起談了一下津門辦事處的事,那邊也傳來了消息。

     因為資金投入大,距離京城近,津門辦事處的發展後來者居上,比越州都要完成的快速。

     在津門坐鎮的莊蒼舒很清楚李學武辦事的作風,所以都是可着實際的幹。

     李懷德去的那次他看的很明白,領導說得也很清楚,以後津門将作為貿易中心來管理和運營。

     他作為第一任管理主任,李學武對他的态度和看法尤為重要。

     簡單的來說就是,他要向李學武彙報工作。

     李學武跟李懷德要談的不止津門一處辦事處工作,還有已經開始運營的越州辦事處,以及已經運營大半年的烏城和尚未開展運營的吉城辦事處。

     在幾個關鍵位置城市設立辦事處,前期主要注重資源交流和地緣優勢。

     這也給以後的辦事處開設提供了經驗和指導方向。

     李學武正在将這一項工作内容歸納總結,形成指導性方案,方便明年的貿易擴張。

     李懷德很欣賞李學武這種走一步看十步的做事方法,更理解和支持他的這種做法。

     就李學武所提出的發展和建設方案,他把在這邊視察工作的景玉農和煉鋼廠一把手董文學也叫了過來。

     四人從各自的角度分别對這一方案進行了全面的讨論和研究。

     最後指使辦公室盡快落實和總結形成報告,提交管委會審議。

     李學武從小會議室裡出來,見沙器之在等自己,同一起出來董文學說了一句,便往外走。

     煉鋼廠招待所。

     這邊給李學武準備的房間他一直都沒用,不過該開還是得開,不然怎麼解釋廠裡的副書記到鋼城住哪了。

     回到三樓房間,老彪子同麥慶蘭已經在屋裡等着了。

     看見李學武進屋,兩人都站了起來,老彪子打招呼,麥慶蘭跟着也叫了武哥。

     李學武回手關了房門,這才走進來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路上都順利吧?慶蘭第一次來東北?” “挺順利的,睡一覺就到了” 老彪子笑着點了點頭,接了李學武遞給他的煙,還給李學武點上了。

     麥慶蘭有些拘謹,她不太了解李學武究竟是個什麼身份,一會兒是工廠幹部,一會兒是分局幹部,一會兒又是衛戍區幹部的。

     而他的工作地點也是不确定,京城就不說了,這一杆子又來了鋼城。

     李文彪跟她說的也是不多,隻讓她準備了幾身衣服,還有過冬的棉褲。

     她剛剛來得及看了父母一眼,便火急火燎地跟着李文彪來了鋼城。

     一下火車,李文彪倒是敢走敢闖的,出了火車站,走到一輛吉普車前面直接亮明身份,說了是來找李學武的。

     吉普車直接将他們送來了這邊的招待所,就像一路上她是懵的一樣,直到進了這個房間她也是懵的。

     這到底是要幹啥,還用得着千裡迢迢的幹事業? 李文彪不說他是收廢品的嘛,這廢品回收站到底多大個規模啊,都能從京城收到千裡之外的鋼城來。

     在四合院那邊還沒熟悉幾天呢,變化也太快了些。

     她面對李學武的客套話隻是無奈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我沒來過東北就得來一趟? 我沒去過的地方多了,真不會讓我們全國各地滿處跑吧? “長話短說,我一會兒還有個工作會” 李學武走到書桌後面坐了,看着大胸弟說道:“昨天我跟三舅談了談,鋼城的情況不是很好,剛剛穩定下來”。

     “吉城的問題暫時還沒确定,我下午會過去一趟” 李學武用夾着煙的手點了點大胸弟交代道:“我會帶走周自強,你下午就去接了他的崗”。

     “具體怎麼做,該找誰對賬,三舅會跟你說”。

     “明白” 老彪子難得的嚴肅了表情,認真地說道:“我倒是想要看看這些人有啥可牛哔的”。

     “不要有太大壓力,按照你的行事節奏來就行” 李學武沒在意他的狠話,點了點煙灰,道:“明天下午我回來,後天我就走,所以你隻有不到三天的時間”。

     “三天足夠了” 老彪子鄭重其事地點頭應是道:“鋼城我一定會完完整整地接收下來,你放心就是了”。

     “你做事,我放心” 李學武使勁抽了一口煙,吐了煙霧道:“三舅會給你安排人手,用不用,怎麼用,都由着你”。

     看了看自己這位滿臉橫肉的大胸弟,李學武很理解他初到陌生環境的安全感匮乏症,這也激起了他的兇性。

     這是好事,可也是他擔心大胸弟意氣用事的本因。

     “我的要求不跟你強調了,隻說一句,一定要注意安全” 成年了,還成家了,是時候立業了,在京城自己身邊鍛煉不出來他的能力,順風順水的環境裡他已經養成了傲氣的做事風格。

     來鋼城磨練一下,未來自己的這些事業還需要他來支撐。

     看着他答應的痛快,且态度也很認真,李學武便放下了心。

     站起身對着麥慶蘭微笑道:“實在抱歉了弟妹,委屈你跟彪子在這邊幹事業,好好過日子,他有什麼不對的可以給我打電話”。

     這麼說着,也沒在意麥慶蘭的驚訝和茫然。

     他們剛才說的很快,有些話麥慶蘭不了解,也不明白是啥意思。

     可看李文彪的态度,怎麼像是要去打架的呢。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能幹這種事。

     尤其是李學武,大幹部了,雖然年輕吧,可總不能把李文彪從京城叫過來打架吧。

     她迷糊的時候,李學武已經往出走了,邊走還邊跟李文彪交代道:“房間是我的,一直都沒住,你讓慶蘭住在這邊吧,事情有一定了再去碼頭那邊”。

     跟着李文彪送了李學武出門,在門口她看見了來火車站接他們的秘書。

     再見李學武兩人下了樓梯,她同李文彪回了房間,這才開口問道:“你跟我說明白,這到底是要幹啥?” “幹事業呗” 老彪子倒是沒在意地笑了笑,說道:“武哥跟我鬧着玩呢,故意吓唬你的”。

     他走到書桌前面,按滅了手裡的煙頭道:“就是在這邊開了一個回收站,有些賬目不太清楚,我先去收拾一下,然後接手這邊的管理工作”。

     “你别騙我了!” 麥慶蘭走到李文彪對面,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要去打架?” “打啥架啊,呵呵” 老彪子笑了笑,攤手道:“你就看我這樣,像是來打架的嘛,我都多少年不舞刀弄槍的了,早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

     麥慶蘭說不過他,隻要李文彪故意避着她,她就問不出個明白話來。

     “合着你帶我來就是伺候你生活的是吧?” “你娶我是想找個媳婦還是找個大丫鬟啊!啥啥都跟我說,就知道騙我!……” “噓~~~小點聲!” 老彪子見媳婦兒發火了,趕緊示意她别吵,同時還提醒道:“你當這裡是哪兒啊,周圍住着的可都是領導”。

     說着話還點了點自己腳下,說道:“這是武哥的房間,鬧出閑話來多不好”。

     說完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在了凳子上,說道:“真就是我說的那樣,隻是你也知道,人家故意虧的賬能輕易交出來嘛”。

     “所以你就要打,就要搶回來是吧!” 麥慶蘭聽懂了,他還是要去打架的。

     “什麼話這是” 老彪子故作不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笑着解釋道:“他拿了我們的東西,我隻是又拿回來,中間會有一點點小誤會,解開就是了”。

     “好,你去打” 麥慶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打死了我就改嫁!” “那不正合了你心意嘛~” 老彪子笑着說道:“到時候找個俊俏的,有文化的……” “李文彪你混蛋!” 他的話還沒說完,麥慶蘭便指着他罵了出來,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哎!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禁逗呢!開玩笑的話都聽不出來啊!” 老彪子這下是玩大了,看着麥慶蘭趴在那哭,他撓了撓眉毛,想着這會兒跑的話還來不來的及。

     本來從家裡着急忙慌的過來,麥慶蘭心裡就沒底,到來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她更是怕的緊。

     等李學武跟李文彪說完那些話,她隻覺得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真怕有事要發生。

     她正害怕呢,李文彪還說這樣的話,氣的她實在是忍不住,把心裡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洩了出來。

     李文彪看見她真哭,也是麻爪了,趕緊去哄,去勸,還做保證絕對不會動手。

     招待所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李學武不知道,他正在接待從京城來這邊做鍕工加工指導工作的輕兵所一行人。

     李正風帶隊,同幾位槍械設計工程師到鍕工廠考察了這邊的制造工藝。

     因為有保密和安全要求,進來這邊的人數不是很多。

     李學武和楊叔興在,由楊叔興給李正風一行人做了講解工作。

     前天的工業視察他并沒有進來看,知道李正風會來,等着他一起呢。

     兩人站在一起,邊聽邊看邊讨論,身後還有秘書在做着記錄。

     鍕工廠的機器都已經安裝到位,調試工作都已經完成,就連試生産工作都在設計師的指導下早就完成過了。

     李正風等人到這邊看到的是,已經開始正式生産的加工車間,工人也是從煉鋼廠和軋鋼廠選拔出來的老中青三代主力工。

     對于鋼鐵企業來說,尤其是軋鋼企業,擁有完備的金屬加工技術儲備,造槍實在不是什麼高難度工作。

     當初在搞這個的時候,夏中全就看過項目書,可他連翻開看看的意願都沒有。

     術業有專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不願意接觸這個。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他設計出來了,軋鋼廠也不能造,他沒這個“研發”資格,造出來的槍也沒有牌照。

     要說造武器,夏中全說他還會造迫擊炮,造榴彈炮呢,可有啥用,根本不是那回事。

     不用夏中全,就是車間裡的青工,給他一個車床,他都能給你造的出來。

     所以這邊的鍕工廠組建的最順利,也是最快實現生産的。

     這個時候的工廠和工人就是這麼的武德充沛,技藝娴熟。

     五幾年的時候全國哪家鋼鐵企業沒幹過這種活兒,隻不過是現在的加工要求更精準,要求更嚴格罷了。

     精确步槍,重點就在于精确,所有零件必須嚴格按照圖紙來進行加工,這可比造大炮精密多了。

     李正風拿着遊标卡尺,檢查了幾個剛剛加工完成的零件。

     當他點頭對工人的技術表達認可的時候,開車床的小子都沒什麼驕傲的笑模樣。

     這特麼有啥可驕傲的,他要是傻不拉幾的去跟對方握手,或者咧嘴接受對方的誇獎,等回頭還不得讓車間裡的同事們笑話死他。

     這東西看着很複雜,難的其實是設計,還有材料工藝,加工隻要有手就行了。

     李正風過來,也僅僅是看過才放心罷了,他要做的是考察這邊五金加工工廠。

     因為匕首、鋼盔、飯盒等五金産品也是從這邊生産加工。

     他是搞設計的,可也是搞管理的,精明的很。

     精确步槍是很值錢,賣出去的利潤是很高,可銷售數量決定了它的利潤不會多于單兵其他裝備。

     一個班能配一把66-6,可飯盒這些東西得是人手一個的。

     他想了,等這個項目賺了錢,先請所裡的職工吃頓紅燒肉。

     要大塊的! 一個人能分四五塊那種! 這些年所裡經費緊張,實在是太虧胃了,一說起這個他就想哭,早點遇着李學武該多好。

     早遇着便宜大侄子,早吃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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