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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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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看他們這都是在幹什麼!” “是要搞事情嘛!” “誰給他們的勇氣!” 李懷德面對着李學武大發雷霆,就連手邊的茶杯都摔了。

     栗海洋聽見摔杯子的聲音了,但他不敢進來,因為他知道李副廠長在跟李副處長談話。

     辦公室裡的兩個人都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就算是兩人在裡面拆家玩,他都得站在門口聽着,領導不叫他進去是萬萬不能進去的。

     尤其是這個時候,領導摔杯子不是摔杯為号,讓他拎着刀斧進去砍人,他更不敢想砍李學武的事。

     摔杯子,說明領導生氣了,他進去隻會讓領導把氣撒在他的頭上,他才不會去觸這個黴頭呢。

     李學武也不想面對李懷德發火的,但他被電話叫來了,沒的躲,隻能使勁咗着煙,一股嘟一股嘟的,跟煙囪似的。

     李懷德罵了一陣,看了門口的方向一眼,随後對着李學武說道:“這個事情得有個辦法了,再這樣下去不是亂套了嘛!” 李學武放下手裡的煙頭,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看,随後扔在了桌子上。

     “是有些不正常” 他說的不正常是就着文件所說的,文件是上面下發的,關于深入調查軋鋼廠各項問題的決定。

     而在通報裡,關于軋鋼廠一直都有一股反對勢力阻礙軋鋼廠的發展,影響軋鋼廠正常運營的大局,尤其是在大學習、大讨論活動中消極應對,态度不認真等等。

     李學武看這個文件上面雖然沒有說李懷德的名字,但就差寫他的身份證号了。

     再有,這股反對勢力包括了誰? 李學武覺得自己好像被包括了似的,也是皺眉思考着。

     “我覺得有些誇大其詞了,好像怕咱們廠沒問題似的,非要整出點兒問題來”。

     “我看就是這個意思!” 李懷德滿臉氣憤地說道:“你知道了吧,有人都開始調查我了,去查我的資料了,他們想幹什麼!” 李學武歪了歪腦袋,皺眉在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随後抽了一口,道:“這件事看似針對您,實則是所有人”。

     說完用夾着香煙的手指點了點那份文件,任憑點點煙灰落在上面形成了幾個黑點。

     “一股勢力,這麼大,楊廠長沒有發現?那就是管理不到位嘛,楊書記沒有察覺?那就是主體責任嘛” 李學武擡起頭看向李懷德,問道:“如果地震了,誰能跑的了?我看都得埋在底下”。

     “哼!自讨苦吃!” 李懷德嘴裡哼了一聲,說的是誰李學武自然知道,但現在不是埋怨的時候了。

     “還是得看看廠長和書記的态度,我想他們是不希望軋鋼廠亂了的”。

     要說起來,這些事情的根源是誰啊?是誰最開始想借着東風來一場渾水摸魚的? 現在魚沒摸着,水裡進了一條吃人的大鲨魚,不僅僅要吃人,連水裡的魚它都吃,這塘水更加的混亂了。

     李懷德也知道自己沒整明白,把事情弄亂了,但他現在不想就這個事情反思什麼,或者後悔什麼,那個沒有用,一條道走到黑才是他的出路。

     原來楊鳳山是對手,現在增加了一個工作組,李懷德的壓力可想而知了。

     現在他也聽明白李學武話裡的意思了,那就是尋求聯合楊鳳山擠走工作組的可能,激化工作組在軋鋼廠同楊鳳山等人的矛盾,同時緩和兩邊的争端。

     可他不想跟楊鳳山合作,更不想跟楊鳳山低頭,他走都走到這了,還能吃了回頭草? 再說了,他隻要低頭,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化成灰燼、泡影,想要有所作為,就得從頭再來,一步慢,步步慢了就。

     所以在李學武的話說完,李懷德思考片刻,認真地說道:“希望不能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方向盤更不能就叫人家把控着,軋鋼廠亂不亂,他們想不想,我都不去管,我隻想我不要軋鋼廠亂”。

     “軋鋼廠有一萬多職工,是京城的納稅大戶,是京城的鋼鐵産業支柱,是鋼鐵部的重點工廠,怎麼能任人亂施為呢” “嗯……” 李學武抿着嘴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是得分幾方面綜合考慮”。

     說着話抽了一口煙,眯着眼睛聽着李懷德絮叨着他的大道理。

     雖然他做的事情也不咋地,但他漂亮話得說,他想控制軋鋼廠他不說自己的私欲,他說是要為軋鋼廠一萬多名工人着想。

     他想要在軋鋼廠達成一言九鼎的架勢,他卻是說要為軋鋼廠的工人發聲。

     領導嘛,李學武清楚的很,當他們一本正經的講話時都當成放屁的。

     “軋鋼廠是講團結的,也是講規矩、講秩序的” 李學武眯着眼睛說道:“該有的程序我看必須有,該有的應對方法,也一定應該是在整體框架内的,要合規合法,合情合理”。

     “你繼續說” 李懷德許是說累了,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揚了揚打火機示意了李學武一下,随手扔在了一邊。

     李學武則是彈了彈煙灰,道:“我看該跟廠長和書記談的,還是要談,不能由您一個人來承擔這種責任嘛,大家都是一體的,我想他們是應該能理解的”。

     “做不做是他們的事,說不說是您的事,對吧~” “嗯” 李懷德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煙,點頭道:“有道理,做事還是要講究方式方法的,也是要走正道,求正果的”。

     “我就是這個意思” 李學武将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裡,看着李懷德說道:“工作組是來查問題的,你能不讓他們查嗎?您能阻止他們查嗎?” “不能的啊!” 李學武輕輕敲了敲李懷德的桌子,道:“您得配合,得主動交代,主動跟工作組談心啊”。

     李懷德看着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心想:這小子不是在害我吧!你到底是哪頭的啊! 李學武卻是說道:“你談的,和他們要你說的能是一個樣嘛?” “我覺得這件事放在誰的身上都是有問題的,大家都有嘛,您主動交代問題,那其他人查不查?” 李學武着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吓了李懷德一跳,但就在他一跳的時候李學武開口了,道:“我有事,我主動交代,那他有事,你怎麼辦?” 李懷德側着腦袋看了看李學武,問道:“我有什麼事?他有什麼事?還有什麼事?” “您有事啊!” 李學武皺眉道:“咱就不說後勤處的事了,保衛處您就沒有嘛?是不是關心不到位,是不是檢查工作不細緻,是不是走訪問題沒有跟蹤到底?” “調度處是不是也是一樣,對相關幹部的考察不徹底,對具體業務的管理不細緻,對具體的人員沒有盡職約談?” “銷售處呢?” 李學武嚴肅地看着李懷德說道:“是代管部門您就可以放松了嘛?是不是有那些具體工作沒有做到的,是不是有些人的管理沒有做到的?” 李懷德眯着眼睛看着李學武,好半晌才嚴肅地點點頭,道:“你批評的很及時啊,我是有很多工作沒有做到位啊,在幹部管理問題上我是有責任的啊”。

     “所以說嘛,現在就會有問題啊” 李學武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看着李懷德說道:“那您管着這麼多幹部,管着這麼多部門,如果出了事情,您是不是得虛心檢讨?” “是是是,是該檢讨” 李懷德嘴角扯了扯,明顯帶着笑意,在煙灰鋼裡彈了彈煙灰,點頭道:“你說的對,繼續”。

     門口站着的栗海洋耳朵動了動,他仔細地往裡面聽了聽,剛才他好像聽錯了,是李副處長在教訓李副廠長? 艹!是不是中午休息的時候起猛了! 處長訓廠長怎麼了? 你看看李副廠長願不願意挨訓,是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虛心竹有低頭葉,傲骨梅無仰面花嘛! 李學武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了,用打火機敲了敲桌子,對着李懷德問道:“您這樣的都難免的會犯錯誤,那您說,其他領導幹部會不會犯錯?!” “嗯,在所難免的嘛” 李懷德點頭道:“人無完人,誰敢說自己的工作不會出錯呢”。

     “就是啊!” 李學武抽着煙,對李懷德說道:“廠長、副廠長、處長、副處長、科長、副科長,哪個管理者不會犯錯誤?他們自己看不到,是不是得需要有人來提醒他們,叫醒他們!” “那應該由誰來做這個工作呢?” 李學武很是認真地說道:“我一直都覺得,軋鋼廠是所有工人的,所有的幹部都應該是受工人監督的,您說呢?” “我高度認同這一點” 李懷德點頭正色道:“工人級階領導全體工作,是社會生産力的先進代表,是有權利這麼做,也應這麼做的”。

     現在李學武的話不用往下說了,他都懂了,沒有人比他更懂李學武了。

     說計謀,說謀略,他李懷德以前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現在是他敢說第三,沒人敢說第一,謙虛他幫李學武保留了第二的位置,在心裡他也得承認,李學武在有些地方看得确實比他深遠。

     李學武讓他聯合楊鳳山,激化楊鳳山同工作組之間的關系,一起擠走工作組的策略他不認同。

     現在李學武反手就又給了他一個策略,既然不能聯合楊鳳山,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先行自證一步,讓自己走在衆人的前面,形成孤立局勢,再讓舉報信填滿工作組的辦公桌,一個都别想跑,全廠所有帶長的都有份。

     這些舉報信的來源自然是工人,還要在不經意之間洩露這個消息,讓工人知道有這麼個途徑來反應問題。

     那這件事就成了,他隻要準備第一批舉報信就行,随後的自然有工人真的寫。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要的就是亂,你不是想查嘛,這次我就讓你查個夠。

     楊鳳山你不是猶豫是阻止工作組還是默認工作組嘛,現在你沒得選。

     全廠都亂了,楊鳳山也不得不站出來,隻要他站出來,就是跟工作組在對立面,或者跟工人在對立面,反正哪邊他都得不着好。

     工作組遇到此情形,要不就是放棄前面的調查,草草了事,要不就是一查到底。

     可查是查,那些問題真查出來,處分了,軋鋼廠也完了,沒人上班了不完咋地? 但他們不查,工作組就站在了工人的對立面,李懷德就負責激化這種矛盾,讓火更大一點,反正他已經先跳出來了,燒誰也燒不着他啊。

     到最後的局面一定是工人勝利,因為上面不可能把工人都開除了。

     更不可能把所有幹部都開除了,這件事最終結果就是如此。

     李懷德心裡合計着,李學武八成都已經将工作組滾蛋那天吃什麼都算計好了吧。

     要吃肉!要喝酒! 李懷德想了,就憑李學武這一招,他都應該請李學武吃肉喝酒。

     不僅僅幹掉了工作組,還能讓楊鳳山站在中間裡外不是人,同時還能獲得群衆基礎,一箭三雕,真是厲害。

     呵呵,更厲害的在後頭呢。

     李學武見李懷德笑,他也笑,李懷德笑的很奸詐,他笑的更奸詐。

     李懷德覺得李學武是為了他而開心,李學武覺得李懷德這麼覺得而開心。

     工作組要真是這麼好糊弄就好了,可越是不好糊弄不就越有意思嘛。

     栗海洋聽見辦公室裡的笑聲打了個冷戰,他心底莫名的覺得有些冷。

     在聽到李懷德叫他,這才開了門走了進去。

     這會兒李學武已經起身,手裡夾着煙卷,跟他笑了笑,往門外去了。

     栗海洋也是笑了笑,送了李學武出去,拿了門邊的掃把和鏟子,将地上的碎茶杯收拾了。

     “問問廠辦,李處長的妹妹怎麼安排的,你平日裡在廠辦,多照應些” “是” 栗海洋不知道李副廠長怎麼突然這麼交代了,明明就是看着文件的樣子,嘴裡說的卻是無關緊要的話。

     不!不對,李學武的妹妹可能是無關緊要的,但李學武不是。

     能抽着煙從領導辦公室離開的,這麼潇灑的恐怕隻有他一個了。

     栗海洋在廠辦見着過李學武的妹妹,可以說長的挺好看的,但他不敢招惹,也沒人敢招惹。

     領導的話也就是句提醒,告訴他李學武的妹妹在,有事情來找領導。

     這小姑娘天大的人情了,就連副廠長都叮囑要看護的,好麼,以後誰敢給臉色看。

     李懷德說這句話不僅僅代表了關照李學武妹妹的意思,也代表了李學武在他這裡的位置。

     他是真怕了工作組這一招了,要真是釜底抽薪,掘了他的根子,那他在軋鋼廠就完蛋了。

     工作組來的時候就是帶着目的來的,而目的就是他,張國祁完全就是摟草打兔子,替他挨了槍子。

     三年不得提拔,就是給張國祁的第一步警告,再敢“助纣為虐”就不是三年的事了。

     張國祁現在為啥跟李學武說一身輕松啊,處分下來了,位置不會動了,李懷德也不敢再用他了,不輕松是什麼。

     沒了張國祁給自己擋着,他自然還有别的擋槍鬼, 最讓他害怕的是年中會議了,有工作組在其中卡着,有可能就在今年的大會上将他打成光杆一個,甚至是調整他的工作。

     副廠級的職務有副廠長,還有副書記呢,還有工會一把手呢。

     真要是抓着他點什麼,一頓咔嗤,到時候用這一套把他弄去工會可就熱鬧了。

     别說沒有這種可能,像是李學武那般,直接抓了鄧之望,找出切實的證據掀翻一個副廠長那是特殊情況,非常規手段。

     而常規手段處理一名副廠長就是他怕的這樣,用一堆有的沒的質疑他,調查他,降低他的威望,然後在工作上孤立他,最後在某個時間調動他。

     隻要是有問題,确定問題了,那他在今年的年中會議上一定站不住腳,都不是分工調整的問題,而是直接邊緣化。

     邊緣化的結果不是你就在工會一把手的位置上就完了,這種調度沒有個頭。

     先是去工會閑置,然後就是無盡的調查,然後降級,一降再降,降到你的影響力不足的時候,直接抓你進去。

     這就是一種常規的,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的一種處理手段。

     楊鳳山希望看見的就是這種手段,他已經有了掀翻楊鳳山的心,那楊鳳山就有了嘎他的意。

     說他不願意跟楊鳳山合作,就是因為兩人都已經亮明了刀槍,是時候開始拼殺了,這個時候講什麼合作都是虛僞的,沒人會信。

     李懷德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常務副,如果常務副不給,那就幹掉楊鳳山,自立門戶。

     以前他還顧忌楊元松的幹擾,現在既然工作組都下場了,他也看清了楊元松銀樣镴槍頭,最是牆頭草的作風,表面上看重他,實際上并不拿他當回事。

     因為有李學武的存在,他在谠委那邊有了谷維潔的支持,就代表他在谠委有一票的存在。

     而在與谷維潔的合作中他也很大方,居民區項目的易手就是他同李學武推動的。

     即便是明明知道李學武給谷維潔出了主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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