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子們趕緊擺手,臉上全是尴尬和讨好的笑容,真怕了李學武把他們送進炮局去。
以前都說在街面上混的沒進過炮局就等于白混了。
但現在你問問,大街上混的,誰還想去炮局進修的?
那邊兒都卷冒煙了!
刑期長的那些老炮兒都要把縫紉機踩冒煙了,恨造紙廠、印刷廠不是24小時開工,就想着早點改善環境,吃的好一點。
黃幹這小子也是損到家的主,他給這些服刑人員分了幾個百分比,一定是要有蹲苦号的,也一定是要有相對更好的号子。
因為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你總得吃虧受罪的。
一監所那邊的财政也是有标準預算的,一時提升不了标準,那就降低苦号标準呗。
這些因為小事而蹲不長時間的,根本沒有機會去做工,進而隻能成為去蹲苦号的對比組。
對比組過的越慘,每天上下工的老犯才能更加的珍惜現在的條件。
現在的炮局可不是以前了,劉家兄弟、闫家兄弟,還有院裡其他家的小子們,都知道李學武管着這個,站在那兒臉色都吓白了。
李學武再次打量了他們一眼,随後道:“晚上該值班值班,大門落栓了,就趕緊散場,少扯閑蛋,聽見了嘛?”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
劉光天見着李學武撒口,趕緊帶頭答應,再見着李學武嫌棄的表情,趕緊收拾了洗漱用具往家裡跑。
看着小子們一哄而散,一大爺無奈地再次歎了口氣。
“真到了交給你管的那天,怕不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一大爺哪裡不知道以現在李學武的級别,真要是李學武出馬了,這些小子不死也得蹲一輩子。
到那個時候這院裡還不在意的家長們早晚自食惡果。
他也是不想管他們,但這些小子都是院裡的未來,早晚要成為這院裡的主人,他不忍看着院裡變得烏煙瘴氣的。
“您也真是的,自己都這個身體了,還操心别人家呢”
李學武颠了颠閨女,不叫她鬧,面向着一大爺說道:“要我說啊,您也是沒狠起來,真抓他一回,都送所裡去,就說他們賭錢了,跑了他們了”。
“算了,算了~”
一大爺也是聽出了李學武話裡的意思,明顯是不想管這些破事,他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
剛才說了這些小子們,不僅沒得着感謝,倒是挨了一頓嘣。
小子們嘣完了他還氣他,怨不得老伴兒勸了自己回家,真是多餘管。
都是有家有爹媽的,爹媽都不管着,他跟這兒較的什麼勁兒啊。
一個個的都歲數不小了,以後活成啥樣都是他們自己的。
“唉~~~”
一大爺再歎了一口氣,跟李學武點了點頭,往屋裡去了。
一大媽無奈地對着李學武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李姝的小手,道:“甭管他,回頭我勸勸他就是了”。
說完又對着李姝逗着道:“讓奶奶抱抱啊?”
李姝看了看一大媽,随後小手指了指三門外,小嘴叽裡咕噜地說了一大通。
李學武對着一大媽笑了笑,說道:“早上那會兒就讓我帶她出去玩呢,這會兒還念着呢”。
“長的多好”
一大媽笑着打量着李姝,道:“這小娃娃長大了可了不得,昨晚上你媳婦兒抱着回來,我說給個糖球吃吧,接過去先給她媽媽了”。
“就怕她媽,不怕我”
李學武笑着看了看閨女,見着何雨水從屋裡出來了,也是點了點頭。
何雨水先是跟一大媽打的招呼,随後走過來從李學武懷裡搶了李姝抱了。
李姝也是見過何雨水的,倒是沒急眼,隻是小手還指着三門,嘴裡咿咿呀呀的。
“嘿!你想幹啥~”
何雨水逗着她,道:“你說話,你是想回家還是想出去溜溜去~”
“呦~”
李姝見着她問了,便很是認真地回答了,隻是這個回答跟問題對不上。
何雨水倒是有耐心煩兒,笑着逗道:“你是想溜溜去啊?”
當李姝點頭的時候卻是問道:“你是想回家啊?那小姑送你回家吧”。
“嗯~~~”
李姝見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趕緊搖了搖頭,表示不是。
可這會兒雨水又換了問題道:“出去溜溜啊?”
李姝小眉頭皺了起來,她的反應哪裡有雨水快,每次都被雨水截胡兒,所以這會兒都要急眼了。
欺負我不會說話是吧!
“呀!”
李姝使勁兒喊了一嗓子,明顯是着急了。
小模樣給院裡人都逗笑了,就連秦淮茹家裡的仨孩子都跑出來看熱鬧了。
李學武趕緊示意了何雨水道:“快給我吧,閨女都被你逗哭了”。
“你家閨女還能哭?”
雨水颠了颠李姝,笑着道:“她隻能急眼了抓人,才不會哭了”。
說完又對着李姝道:“你是不是想抓小姑?”
李姝瞪着大眼睛看了看何雨水,心想:你等我長大的!
看完何雨水,李姝知道這件事還得找爸爸,扭着身子沖着爸爸張開了小手。
李學武趁這個機會趕緊把閨女接了過來,輕輕拍着,道:“走了,小姑壞,咱們不跟她玩”。
李姝被爸爸抱在懷裡,看着身後的何雨水也是使勁瞪了瞪眼睛,這才轉頭看向了前面。
何雨水也是喜歡她,追着拉了她的小手道:“你回來,剛才是不是你瞪我了!”
李姝見着壞人追上來了,趕緊甩着小手,還對着爸爸使勁吹氣,意思是快點走。
這招兒還是跟家裡玩風車的時候學的,隻要她吹氣,風車就跑的快。
可她不知道,他爸不是風車啊,靠吹可吹不走。
被雨水糾纏着,李姝真的是無奈了,以後再也不讓她抱自己了,她壞!
後面那個壞,自己爸爸更壞,因為爸爸根本沒有往大門外面走,到了家門口又停下了。
“呀!”
李姝指了指大門口的方向,示意爸爸繼續走啊。
李學武卻是轉頭示意閨女看門口那邊是誰。
李姝見着爸爸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好,小手緊抓了爸爸,小心翼翼地轉過頭,卻是啥也沒有。
當她轉過頭,用沒愛了、沒信任了的目光看向爸爸的時候,爸爸已經抱着她到了家門口。
“啊~~~~”
李姝無奈地出了一口氣,這個早上過的真沒意思,這會兒都走到家門口了,那還能沒見着麻麻嘛。
她已經看見了,媽媽就在屋裡幫忙,剛才還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坐在裡屋炕上,見着李姝在窗外,便笑着逗道:“這是誰啊?這不是小李姝嘛~”
李姝扣着自己的小手,見着太太跟自己說話,沖着爸爸指了指屋裡,道:“太~”
“太啊~”
李學武笑着道:“去太太那兒啊?”
“嗯~”
李姝見爸爸又要耍心眼,使勁一扭身子,直接調了個方向,指了門外,示意她想出門去玩。
劉茵見着爺倆在門口較勁兒,便說道:“你爸還沒回來呢,帶她出去轉轉,等你爸回來了再煮奶”。
李學武瞅了瞅閨女,就知道自己閨女有一顆家門關不住的心。
趿拉着塑料拖鞋,抱着李姝又往垂花門走。
這會兒時間不早了,又是大周末的,院門口這進出人挺多的。
李姝也是瞪着大眼睛看着,她就喜歡這種熱鬧。
李學武本來想着抱着她往大門口走的,李姝卻是見着西院熱鬧,又抓了他的臉示意往那邊走。
這一早上,李姝的精力特别的旺盛,逛完了西院各個屋不說,見着門市部開了,又讓李學武抱着她轉了門市部。
早上在這邊收拾的小燕見着爺倆兒轉圈圈玩,便笑着逗道:“呦~帶着少東家視察來了~”
“看看你們有沒有好好工作~”
李學武也是逗着話,抱着李姝從門市部穿了過去,往胡同裡去了。
等爺倆兒都轉累了,回來的時候家裡人都吃完早飯了。
李姝是由着太太、奶奶、媽媽一起伺候着喂的牛奶,而李學武則是自己管自己。
也許是早上玩的累了,父女兩個吃完了飯都開始沖嘴。
炕上老太太和劉茵坐着唠嗑,趙雅芳幾人坐在炕邊聽着。
李學武抱着閨女躺在炕稍直接就着上午的暖陽睡着了。
父女兩個一模一樣的睡姿,區别就是一個打呼噜,一個打奶隔兒~
看着兩人睡回籠覺,女人們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下來,顧甯更是被小姑子示意了去看李學武的睡姿逗笑了。
跟顧甯相處的次數多了,李雪倒是不怕她了,反而有些親近這個說話不多,但為人很好的嫂子。
姬毓秀也是瞧見了二哥孩子般的睡姿,笑着對顧甯問道:“二哥天天打呼噜啊?”
見顧甯點頭,又笑着問道:“那你咋睡的着的?”
顧甯卻是被她的這個問題問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聲道:“就困了呗”。
趙雅芳坐在一邊,見着兩人聊的話題,湊過來低聲笑道:“累狠了就睡着了”。
“呀~嫂子~”
顧甯倒是沒什麼,隻是有些不好意思,可姬毓秀還是個姑娘呢,這會兒羞着嗔了趙雅芳一句。
趙雅芳卻是逗着她問道:“你聽不得這個,我就不信老三是個老實的!”
“才沒有呢!”
姬毓秀哪裡不知道大嫂說的啥,嗔道:“我倆可啥都沒有”。
“呦呦呦~”
趙雅芳結婚時間長了,自然也就敢說了,這會兒撇嘴逗笑:“那天我都見着抱在一起啃了,還說啥都沒有呢”。
“快别說了~”
姬毓秀羞紅了臉,捂着嘴輕輕打了趙雅芳的胳膊,嗔道:“我才沒有呢,都是你編的”。
趙雅芳繼續撇嘴道:“我要是編的,你臉紅啥啊?”
妯娌三個坐在這邊輕聲說笑着,自然引起了老太太和劉茵的注意,但也僅僅是注意,笑着看了一眼并沒有去聽她們說了啥。
李學武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點多了,起來看了看屋裡沒人了,李姝也不在身邊,就知道大家都出去了。
起來洗了把臉,李學武往後院轉了一圈,見沒有人,這才又出了垂花門,往西院這邊來了。
還是問了正在店裡忙着的于麗,這才知道家裡的娘幾個抱着孩子往門口的供銷社去了,說是劉茵要給三個兒媳婦兒各做一身“布拉吉”。
李學武也不知道家裡的這些女人們是聊着啥了,咋就想起來做衣服了。
還是給三個兒媳婦兒做,一定是母親或者老太太主張的。
要說這個時候穿裙子,穿連衣裙都是很正常的事兒,但家裡的這三個當兒媳婦兒的各個都不大适合。
大嫂趙雅芳眼瞅着就要大肚子了,哪裡還會穿裙子。
顧甯,更是一周七天有六天要穿白大褂。
姬毓秀倒是能穿裙子,但得是制服的那種,現在所裡的制服,女士夏季款的就是裙裝。
也許是看見别人家的兒媳婦兒穿着好看了,母親也眼氣了,總不能叫人家比了去。
一個是結婚半年多,給懷了孩子的大兒媳,一個是結婚一個月的二兒媳,一個是等着兒子畢業結婚的三兒媳,她哪個能不愛?
要是依着李學武想來,母親更有可能是拉着兒媳婦兒們出去炫耀去。
供銷社街道有,胡同裡也有,不過也歸街道的大供銷社管理。
劉茵他們去的就是胡同裡街坊鄰居們都常去的那處。
正因為是街坊鄰居們常去,所以李學武才說母親是去炫耀的。
看看,大兒媳兒是大學老師,還有了,二兒媳剛娶進門的,軍醫,三兒媳兒雖然還沒進門,但已經叫了媽,街道所的所長。
要說父親李順沒有這份炫耀之心李學武都不信,因為他爸以前遛彎都不往胡同這邊走的,現在偏偏要繞一圈,聽聽街坊鄰居們羨慕的話。
他爸那麼低調的人都有這份心思,更别提他媽了。
李家這都夠低調的了,老太太也不是出去說閑話的人,劉茵也不是出去閑說的人。
一家的女人們集體出動,也是趕上周末了,熱鬧熱鬧。
李學武沒等着她們,給車整着了,開着便出了大門。
他也是走慣了,閑不住,總想着找點兒事兒幹。
而周末能去的地方也是有限,但有限也是他必須得去的地方。
先是往師母家轉了一圈,師母帶着孩子寫作業呢,送了牛羊肉,被師母問了學業上的事,又說了會學校的事。
韓殊要留李學武吃中午飯來着,李學武卻是推辭了,言說要去幹媽家。
他确實是要往幹媽家吃飯的,可也不能留在師母家裡吃飯。
出門的時候韓殊送他出來,問起了鋼城的情況,李學武也是沒有多說,撿着工作上的情況說了幾句。
等車出了街道,李學武抹了額頭上的冷汗,他怎麼就覺得師母的眼神有些吓人呢。
不對!絕對不是沖着他來的。
想要問他話,直接在屋裡問不就得了,還送到門口才問的。
躲着孩子嗎?
問鋼城幹啥?
李學武心裡也是“咯噔”一下,知道師母是看出什麼了,或者從鋼城那邊聽說了什麼了。
上次師母就去過一次,具體的有沒有安排就不知道了,反正李學武沒說漏嘴,出了事也跟他沒關系。
讓于德才盯着那邊是怕出現極端情況,這種事情李學武才不會插手呢。
要說管,那也就得是師母來管,哪有學生管老師的私事的,越界了。
現在師母問了,那就不是白問的,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但李學武也是佩服師母,女人聰明到了極緻,就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知道了又能如何,還能讓董文學辭職回來?
要是沒有那個心,林黛玉來了也搶不走,要是有了那個心,她跟着去了也擋不住。
韓殊才不會去呢,她現在是學校裡的幹部,級别并不輸于董文學,有自己的事業,憑什麼遷就愛人?
遷就的結果就是放棄自己的前途,賭愛人不會變心。
這賭注實在是太大了,不值得,隻要事業還在,她就不會輸。
因為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自己也能活的好好的,選服務員還是選大學教授,這個問題很難嗎?
為啥李學武不插手這件事,一個就是老師董文學那邊,一個就是師母韓殊這邊,兩邊他都認識,不能做這個中間人去。
感情上的事隻能兩個人談,外人隻會起反作用。
韓殊是個極為聰明的女子,知道董文學不會抛棄家庭,更不會做傻事。
男人嘛,吃慣了家常菜總想着嘗嘗野味,即便野味是有風險的。
她不怕,她又沒有損失什麼,損失的是那個服務員。
在董文學身上搭的東西,一分錢她都拿不走,白白陪睡罷了。
至少董文學是不敢讓她肚子裡有塊臭肉的,更不敢讓她見了光。
這算什麼?
韓殊坐在家裡,隻要照顧好孩子,做好自己的事,把事業上的事處理好,在董文學調回來的時候,她還是那個她,他也還是那個他。
但凡表現出任何的無理取鬧,那都是對韓殊高情商、高智商的一種侮辱。
撒潑?找上門去?打電話質問?找親戚朋友訓他?
這些都是沒有用的,還是那句話,感情上的事是兩個人的,不要讓問題複雜化。
這個家以前是她做主,說的算,以後會更是。